司陆瞥了她一眼。“不,这其实是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
“你——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动机?”
“对,我不知道。”司陆微微皱起眉毛,说:“我已经不是当初刚刚遇见你时的那一个小考官了……如今以我在组织内的地位来说,竟有一个大型计划是需要我亲自监督实行,而我连其背后成因也不知道的,实在非常罕见。”
他果然一点掩饰的意思也没有;正如林三酒所料,这个计划是由他背后的组织发起的。
“怪不得……”林三酒扫了一眼外面的络腮胡子——现在可能已经不该这么叫他了。“那个人被我抓住之后,承认了自己与变异一事有关,却怎么也不肯承认他与你有关系。”
“他不敢吧,”司陆平淡地说,“与你为敌,还是与以我为代表的组织为敌,是一个很好选的问题。”
“你的组织到底是什么?”说来也好笑,两次与司陆打交道,都是处于“组织”的阴影之下,林三酒却始终连它的名字也不知道。“当年你和刺蟒谁都不肯说……”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在“刺蟒”二字出口时,从司陆脸上划过去的一丝细微神情,忽然抓住了她的喉咙。“刺蟒……刺蟒呢?他还好吗?”
至少在经历了维度裂缝之后,刺蟒应该还是活着的才对。
“失踪了。”
司陆低下头,好像想要从衣袋里拿什么东西似的,但手抽出来时,依然空空的。“与你那一次没有关系……他的等级爬得很慢,大概是因为他头脑不太灵光。两年前他被他所在的部门派了一次任务,再也没有回来。这在末日世界里,确实很平常。”
林三酒在他的神色中仔细搜索了一会儿。“但你认为……他的失踪没有这么简单?”
“感觉还是很敏锐嘛。”司陆毫无笑意地笑了一笑,“别看他心思转得不快,却是一个很靠得住的朋友。嘱咐他不要泄露的话,他就绝不会泄露,交托他去办的事,他哪怕拼一身伤也会帮你办好。”
林三酒沉默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想……他的失踪,可能最终应该会怪在我头上。”司陆看着前方城道中的几人,好像一边在考虑着什么事,一边低声说:“因为我近几年来,一直被一个没有根据来由的怀疑折磨着……刺蟒是我唯一一个向其吐露过猜疑的人。他失踪的时候,刚好也是我托他去办了一点事的时候。”
林三酒至今还能清楚地想起刺蟒那一双莹黄色的蛇眼。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只能问道:“你的怀疑是什么?”
司陆一直望着前方几人——准确来说,是一直在看着没有了胡子的络腮胡子。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尽管林三酒还不知道是什么;他弯下腰,重新收起了那个泛蓝的小东西,忽然一迈步走了出去。
脏辫和络腮胡子都朝他投来了惊讶的目光——从脸色上来看,络腮胡子恐怕也从来没有见过司陆的真面目。
“我一直怀疑,”他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林三酒说,“我的组织实际上已经在我没有察觉的时候,被人鸠占鹊巢了。”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面容,还是因为他的这一句话,络腮胡子对着他靠近的脚步瞪大了眼睛——下一秒,他的脖子之间就泛起了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