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不单单是今日,以后,你随时都可以来这里看你的宝贝儿子。不过,你得先……”裴才保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握笔写字的动作。
赵勇把心一横,就在供状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又摁了手印。他心道先签后签都是一样,如今自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也怨不得别人,所有的事情,没有人逼迫,不都是他自己做的么……
裴才保收好供状,便命杨文炳带着赵勇去了另一间密室。赵小刚正关押于那间密室之中。
赵勇跟着杨文炳进了密室,只见自己的儿子被绑在一张木椅之中,虽然满面惊恐之色,所幸并未受伤。
“小刚……”赵勇疾步而前,一边摸着赵小刚的额头,一边柔声唤道。他在来的路上,心中本对儿子充满了责怪、失望、痛恨……然而在见到儿子的一刹那,他整个胸中,便只剩了一个做父亲满腔的慈爱与自责……
这是他唯一的一个儿子,就因为这一个理由,从小到大,他对儿子都很少管教,只有百般呵护与顺从,到如今,悔之已晚!
杨文炳随手解去了赵小刚的捆绑。那位赵公子此时竟似突然转了性子,刚刚松了绑缚,立时面朝着赵勇跪了下去,哭着叫道:“父亲……”
“父亲”这曾是赵勇多么渴盼能听到的一声叫喊。赵勇成婚不到一年,便被调任边疆,这一呆便是十几年。他回到长安后,儿子赵小刚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少年。赵小刚自幼便亲近母亲,父子之间一向生疏,加之赵小刚又任性顽劣,见了赵勇要么尊称一声“大人”,要么就干脆直呼其名,偏偏就是不愿喊他一声“父亲”。
因为感念夫人独立抚养儿子长大不易,赵勇也并未责怪妻子的过于宠溺。只是,见赵小刚一直对自己不愿亲近,他这做父亲的,心中总感缺憾。如今,听得赵小刚这一声发自衷肠的哭喊:“父亲!”直听得赵勇不禁老泪纵横……
赵勇一把搂住了自己的儿子,一时间,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尽都化作了泪下如雨……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赵勇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父子之间,第一次能如此亲近,竟然是在这种场合。
……
酉时不到,赵勇父子两人的供状,便都已到了韩王李祚的手中。
李祚大喜过望,未曾想,他才得了旨意一日,收获竟如此之丰!
李祚当即整顿衣冠,也不及再叫那两个与他一同受命的老臣,只自己一人,拿着供状,连夜进宫,面呈了他父皇李重盛。
不出李祚所料,皇帝看了赵勇的供状之后,雷霆震怒,立时下旨,令青衣卫锁拿刑部尚书萧一鸿,押入诏狱,听候审谳……
此时天下仍处一片大旱之中,灾民仍然嗷嗷待哺,皇帝闻听萧一鸿受贿竟有八千两之巨,怎能不天威震怒?!
李祚得了他父皇的一番嘉勉之语,喜滋滋地退出了大明宫。他回到了韩王府之后,便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不准任何人打搅。
他知道,明日一早之后,昔日楚王府的红人,名声赫赫、享尽荣华的萧一鸿,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这绝对不是他全部的目的。
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扳倒萧一鸿,他的计划仅仅走出了第一步,接下去,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韩王李祚的第二步计划,自然便是对付秋明礼。
为什么要对付秋明礼?当然是因为秋尚书的背后,是魏王李缜。
对于李祚而言,他跟楚王没什么交情。同样的,他跟魏王,也没有任何交情。
萧一鸿若是倒了霉,楚王必然会折损一条重要的膀臂。以目下的形势来看,楚王势力受损,最得益的,应该就是魏王。
当然,纯粹给魏王做嫁衣的事情,李祚是万万不肯做的。
李祚靠在书案前,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终于有了一条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