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依道:“是‘你’说的,长安城中有个叫作‘无极阁’的地方,上可通天,出了此阁顶层之后,便是天界的南天门。是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无极阁’的所在……咳!眼下,可还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进到无极阁之内呢?”
徐恪一边走,一边心中思忖,他又朝身后的慕容嫣问道:“嫣儿,我初见你之时,你便说是‘我’告知了你们,我将会自十年前穿越而来。那么,那位十年后的‘我’就是在离开你们之前,这样说的么?”
慕容嫣点头说道:“是的!‘无病哥哥’在与我们告别之时,便说用不了多久,就有一个十年前的你会穿越而来,到时,你就会代替‘你’,保护好大家!”
……
众人说话间,便已回到了许昌土堡的大门前。守城的兵士见是胡依依一行来到,急忙打开大门,将他们四人迎进了城中。
这时,徐恪眼中所见依然是一片昏暗。不过,他呆在这个世界有了一段时间之后,双眼便渐渐地适应了那种昏暗。此时,城中虽然只有零星地几处火把,但徐恪却已看得分明。
此刻,蜷缩在窝棚与房门口的人群,大多是一些老弱妇孺。西川与南原这两位慕容府的家将,正在挨家挨户分发狼肉。那一筐筐的狼肉虽然尽是血红之色,远远地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但每一户人家见了那一筐狼肉都是两眼放光,连声道谢。仿佛那一筐腥臭扑鼻的狼肉,便是昔日人间的山珍海味一般。
胡依依进城以后,也不再与徐恪多言,而是小声嘱咐了慕容嫣几句,便径自带着姚子贝去了。留下徐恪怔怔立在当场,他挠着前额,委实不知此刻究竟该跟着谁走为好。
“走吧,无病哥哥!”慕容嫣道:“刚刚一场大战,你也累了吧!早些回屋,吃点东西之后,你先好好睡上一觉。到了明天,又还有很多事呢……”
“好好好!那……嫣儿,你带路吧!”徐恪便跟着慕容嫣,二人三转两转,却还是回到了徐恪刚刚穿越醒来的那一个狭窄的房间之内。
慕容嫣从一个残旧的柜子中取出了一个破碗,倒了一碗水,递到了徐恪的手中。徐恪见水质不清,闻了一闻,仿佛还有一股异味,不禁皱起了眉头。
“无病哥哥,你就将就着喝一些吧!这里可不比你那时候的长安,要么‘花雨茶’,要么‘汾阳酒’,如今这许昌城里,能有一些水喝,不让你渴死,已经是不错啦!”慕容嫣叹息道。
徐恪端起碗来,忍着异味,喝下了几口水,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叹息。可以想象,这十年来,他们躲在这座孤城之内,过得又是一些什么样的日子。
房间内除了一张矮榻之外,也没有其它像样的家具。徐恪便与慕容嫣各自坐在矮榻之上,虽然两人均努力保持着一定距离,奈何这屋子里的空间实在太过狭小,能容下一人居住已是牵强,何况此刻又进来了一人。徐恪只觉他只要一个转身,便有可能碰触到对方。他只得尽量呆坐不动,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唐突”到佳人。
慕容嫣端着那碗徐恪未曾喝完的“浑水”,仰起脖子“嘟嘟嘟嘟”地几乎喝了一个精光,说道:
“无病哥哥,眼下也只能委屈你了!你也看到了,这一座土城本就不大,眼下四处投奔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几乎已经挤不下了!是以,咱们能有一间房子可以睡觉,已然是不错啦!更多的人,只能随意搭一个窝棚,或者干脆睡在露天……”
“咱们?”徐恪不由暗自心道,咱们能有一间房子睡觉?就这么一间转个身都困难的小屋子,今晚还要睡我们两人么?而且,这房间内就只有这么一张宽不过三尺的小榻,如何还能睡得下自己与嫣儿两人?
如今,他与慕容嫣虽早已是各自爱慕、心许对方,但毕竟双方无名无分,此时若让他做出逾越礼法之事,那是他徐恪断然之不肯为也。当年,在玉山雨庐中,他与慕容嫣虽也是同处一室,朝夕相处,晚间还是一同睡在草庐之内。可那玉山雨庐中毕竟还有三件茅屋,他与慕容嫣总还能各睡一榻。如今,就这么一个小屋小榻,如何能“安然”睡得下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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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徐恪隐约听得屋子外人语喧哗之声,好似众人都在各自烹煮着那一筐分到的狼肉。过得约莫半个时辰,城中就传出了狼肉被煮熟、烤熟、炒熟之后,所散发出来的各种“香味”。那一种“香味”中还掺杂着狼肉本身浓烈的膻腥之味,到最后也分不清这味道究竟是香还是臭。不过,徐恪听着这四周人群的欢笑之声,想必这膻腥不可闻的狼肉,在这批躲在城中的难民眼里,已然是无上的美味了。随着狼肉“香味”的不断传来,人群也变得嘈杂兴奋,这一座黑烟笼罩之下的孤城土堡,也终于生出了一些鲜活的气息……
在这之前,这些城中的难民,实已饿了不知多少时日了!
“咚咚咚”慕容嫣听得有人敲门,便上前开了房门。只见东山端了一大盘狼肉走进房中。他将手里的狼肉摆放在屋子里那张残破的方桌之上,喜滋滋地说道:“二小姐!这一盘狼肉,兄弟们可都是选取上好的前腿肉,精心烤熟而成的,里面除了撒盐,还放了一些胡椒和香料呢!”
言罢,东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又面朝徐恪拱手为礼,恳切说道:“徐公子,你快和二小姐,趁热吃了它吧!这狼肉味膻,等到它一冷,就难以下咽啦!徐公子,今晚咱们这一城人都分到了吃的,可都得感谢您
救了大家呀!”
“东山兄,言重了!”徐恪忙站起身,拱手还礼道:“在下微末之功,怎敢劳东山兄如此谬赞!”
东山却只是笑了一笑,便回转身出了房间,又把房门带上,扭头而去。
慕容嫣搬来两张小方凳,便与徐恪围拢在方桌前,吃起了“香喷喷”的烤狼肉。
慕容嫣也不与徐恪客气,只见她拿起了一块大肉,右手用力撕扯下了一块狼肉长条,顾自就放到了嘴里大嚼了起来。徐恪见他的嫣儿此时不停地张嘴大嚼,直吃得嘴角流油,大呼过瘾。这一番情状,是他自认识嫣儿以来,生平之所未见。他不觉心中莞尔,忍不住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无病哥哥,你吃呀!你怎么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