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聚众为欢

逗哏道:“不瞒弟弟,我今日要讲的事,乃是‘长安一景’!”

捧哏道:“长安一景?什么景?”

逗哏眨了眨眼,道:“你猜猜看?”

捧哏掰着手指数道:“长安城有秋水原、灞林原,有花满楼、叠梦楼,有玄都观、紫云观,有大觉寺、白马寺……只不知哥哥说的那一景,到底是什么景?”

逗哏摇头道:“不是什么原,也不是什么楼,不是什么观,也不是什么寺!”

捧哏摆出更为疑惑的表情,道:“那可就奇了,长安城内又新添了一景么?”

逗哏道:“弟弟说的没错,长安城内新添的那一道景,有一个名字,叫作‘明月皎皎’!”

捧哏摆出好奇的模样,惊问道:“明月皎皎?哥哥,你说的是天上的那一轮明月?”

捧哏又装模作样地抬头望天,叹道:“哥哥哎!可今夜又不是十五,天上也没有明月啊!”

逗哏摆了摆手,道:“此‘明月’非彼‘明月’,她也不在天上!”

捧哏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底下,疑惑地问道:“明月不在天上,难道在地底下?”

逗哏白了一眼捧哏,道:“地底下只有我昨晚上埋的黄金,可没有什么‘明月’…… ”

捧哏连忙插嘴道:“哥哥啊,你昨晚上埋了黄金!埋在哪儿了呀?”

逗哏指了指身后,装作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在张嫂的菜园子里,埋了许多的‘黄金’,都是我昨晚上拉的‘夜香’,你若立时去挖,还热乎着呢!”

在台下食客的一阵哄笑声中,那捧哏一跺脚,叹道:“咳!……你说的‘黄金’,原来是这个呀!”

原来,那时候的菜农极缺肥料,只得找些家肥埋在土壤中,用以给蔬菜提供营养。是以,常人的那些屎尿之物,恰正是菜农们求之不得。经常有菜农拉着大车前往城内,往各个住户家中收取屎尿。为了好听,菜农们往往也会将那一句叫喊:“收大粪哩!”改作“收黄金哩!”。住户们见了那些装着粪桶的大车,虽听菜农们呼喊着“收黄金”,自然也知晓这“黄金”说的并非真的黄金,乃是大粪之意。

事实上,对于种菜养家的菜农们而言,寻常人的那些大粪,对于田间地头的那些瓜果,他们确是视作黄金一般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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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台上的逗哏将自己昨夜出恭后的“夜香”比作“黄金”,乃是一语双关,非但取菜农之寓意,更兼做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是以,逗哏话语一出,便立时惹来台下的一片哄笑之声。

捧哏的见台下出了笑声,自然分外卖力,又道:“哥哥哎,你就别消遣你亲弟弟了!你说的那个‘明月’,既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难道,它被你藏了起来?……”

那捧哏的说着话,作势就冲到逗哏的身前,伸手就往逗哏的裤裆里去掏。

逗哏的急忙躲开,拍了一下捧哏的手臂,道:“她当然也不在我的裤裆子里!”

捧哏的道:“好哥哥,那你快说呗!”

逗哏的双眼眯成了一道缝,朝台下众人望了一圈,这才缓缓道:“我说的这‘明月皎皎’啊,她就在咱们长安城里的翠云楼!”

捧哏的装作疑惑道:“翠云楼?翠云楼里哪来的‘明月皎皎’?”

那逗哏的卖了一个关子,正要作答,却被台下不知哪里坐着的一个食客,抢先言道:“不就是翠云楼里的头牌——明月么!”

旁边立时又有一个食客呼应道:“翠云楼里的头牌‘明月’,这个谁不知道呀!说什么‘明月皎皎’,又什么‘长安新景’,我道是啥稀罕玩意,原来说的是这个呀!”

这说唱之术,讲究的就是通过一连串的对答,吊起客人的胃口,又在不经意间,讲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答案。如今,台上那逗哏之人,卖了半天的关子,竟被食客给一语道破,他不禁脸色一窘,急忙又道:

“这位客官莫急,我说的这个‘明月皎皎’啊,可不单单是一个头牌明月。客官可曾知道,翠云楼里近日又新来了一位头牌,她的名字叫作……娇娇!”

“娇娇?”捧哏的急忙接口道:“娇娇又是谁?”

逗哏的道:“‘娇娇’自然就是娇娇了,这位女子可不简单啊!听说,她生的是天姿国色,长的是妖娆动人,她人走到哪里,身后的男人就会跟到哪里,就好像她身上有一种魔法一样。我听说,想跟她尝欢的男人,已经从翠云楼,快排到得月楼啦!”

捧哏道:“哥哥哎!原来你说的长安一景,就是翠云楼里的两位头牌,一个叫‘明月’,一个叫‘娇娇’……?”

逗哏道:“‘明月’和‘娇娇’,这两个加在一起,可不就成了‘明月皎皎’了么?”

捧哏的向逗哏的挤了挤眉毛,弄了弄眼皮,道:“哥哥,那‘明月皎皎’的景色到底如何?你可曾仔细地‘看’过?”

逗哏的仰天叹了一声,假装无比失落地说道:“我倒是想去翠云楼里,仔细地瞧一瞧‘明月皎皎’的美景呢,可惜,哥哥手里哪来的银子呀?”

捧哏立时道:“哥哥到张嫂的菜园子里去挖一挖,不就有好多‘黄金’了么?”

“咳!……”逗哏的也笑道:“那可是我留给弟弟的!”

自然,台下又是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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