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要他真的动手,去弄死裴才保,他又有些下不去手……
毕竟,裴才保此前身为南安平司的千户,也曾与他共事多年。裴才保虽然为人高傲,平时一向桀骜不驯,然对于他南宫不语,却还算过得去,有好几次,孙勋故意对他南宫刁难,还是裴才保为他解的围。
就算那裴才保对他算不上有恩,但毕竟也是同僚一场,如今让他对裴才保骤下杀手,南宫不语的心中,还是大为不忍……
于是,南宫不语无奈之下,只得叫来了徐恪。
待徐恪进了公事房,南宫不语就将他叫入了自己的内室,南宫没有丝毫避讳隐瞒,便将有关裴才保之案的前前后后,都告知了徐恪。末了,南宫直截了当地向徐恪问道,贤弟觉得,那裴才保在四月初一那一日,不惜冒性命之危,当殿为你作证,他背后,难道真是受了魏王的指使?
徐恪略作思忖之后,还是摇了摇头,他依旧无法相信,裴才保肯答应营救明月,竟是得了魏王的密令。然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何种关联,魏王缘何定要弄死裴才保,徐恪也一直想不明白。
当下,徐恪就笑了笑,言道,裴才保之事,索性就由小弟来处理,南宫兄就不必为之烦恼了!
南宫不语自然乐得将这个“烫手的山芋”甩给徐恪。于是,南宫就领着徐恪走到了关押裴才保的那间密室前,他为徐恪打开了密室之门后,自己却随即退下。
徐恪走入密室之内,只见裴才保满身伤痕、气息奄奄地躺在那里,其状已惨不忍睹……
徐恪走到裴才保近前,只见这位昔日威风凛凛的南司千户,此刻,躺在一张小榻上,眼眶青肿,满脸淤血,浑身都是鞭打烙铁的痕迹。他两只手臂好似被利物抓过,尽是暗红色的血迹,胸前的肋骨已断了三根,两腿已被夹棍夹了无数遍,虽然施刑之人使力很有分寸,腿骨未断,然腿上夹棍的淤伤兀自触目惊心……
裴才保勉力睁开瘀肿的双眼,见来者是徐恪,苦笑了一下,未等徐恪开口,却先问候道:
“徐千户,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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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才保,你怎么……落得如此下场?!”徐恪见裴才保被人惨虐至此,心下不忍,亦有些疑惑道。
“没什么!杨文渊这厮,以为就凭他这两下子,就想让我开口,呸!我裴某人……岂是这么容易……咳咳咳!……”
裴才保心中激动,胸前略略一用力,便咳出了几口鲜血,看来,之前在杨文渊百般刑讯逼供之下,裴才保委实已受伤不轻。
见眼前的裴才保,在如此重刑惨虐之下,仍旧这般嘴硬,徐恪心下,也不禁暗暗赞赏此人的骨气,就凭这一点,徐恪也觉得这裴才保已胜过杨文渊不止百倍。
徐恪遂问道:
“杨文渊为何要这般刑讯逼供于你,他先前到底要让你招供何事?”
裴才保强提一口气,他努力想要从小榻上起身,然身子稍稍一动,立觉浑身疼痛无比,饶是如此,裴才保依旧勉力说道:
“徐千户,你何必去管那些事?反正杨文渊想问的,我一句也没说!哈哈哈……咳咳咳!……”
这个时候,裴才保竟还有心笑得出来,只不过,他一笑之下,立时牵动肺腑的气脉,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徐恪看着眼前这个形貌丑陋的矮胖老头,见他在将死之时,面上竟还有一股江湖侠士的豪迈之气,心中更觉不忍,脸上不免流露出怜悯之色……
“徐千户,你这趟来,是不是,来送裴某人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