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令徐恪怎么也想不通的是,这奉旨全权审查南宫命案之人,不是青衣卫都督沈环么?皇帝的圣旨,总归要依据沈环之上奏而发。依照徐恪原本的猜想,沈环必定会抓住机会,对他尽力构陷,怎么着也要置他于身败名裂之地,万没有料到,今日圣旨上所言,竟没有一句是不利于自己的。
难道说,这沈环什么时候转了性子,竟会在暗里帮自己说话?!
又或者……
……
事实上,放眼整个青衣卫,此时与徐恪有同样心思的,大有人在,其中最是意想不到又愤愤不平者,当属那南安平司千户杨文渊了。
几乎与之同时,杨文渊面带不忿之色,疾步走入了沈环的都督公事房,头一句话便问道:
“沈都督,卑职心中实在是不解,徐恪那小贼,都督平常恨不得将他踩在足底下踏成齑粉,但今日南宫不语这桩案子,你为何竟会如此帮他?!”
沈环坐在太师椅上,冷冷一笑,反问道:
“我怎么帮他了?”
杨文渊一屁股坐在了沈环下首的一把紫檀木椅子上,顺手拿起一杯不知是被何人喝过的白叶名茶,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大口,愤愤地言道:
“今日一大早,我和张千户亲眼所见,徐恪那小贼自南宫千户的前胸,徐徐拔出了圣上御赐的那把昆吾剑。在这之前,南宫千户还靠在床上,与我等谈笑风生,只是转眼之间,他便没了性命。当时在南宫千户的内室中,也只有徐恪一人。试问这刺杀南宫之人,除了徐恪还能有谁?!都督只需据实上奏,再加上南宫府的那些下人作证,人证物证俱在,料想徐恪那小贼,势必难逃一个杀人的罪责!可都督却为何……”
说到这里,杨文渊又朝沈环望了一眼,眼光中尽是不满和委屈的神色,他此刻的神情,就如一个刚刚被男子抛弃的怨妇一般,不无幽怨地说道:
“都督却为何说,南宫千户是被猫妖所伤不治身亡?这样一来,非但洗脱了徐恪的全部罪名,甚而……甚而不是成全了南宫千户的美名么?”
听得出,杨文渊非但是怨恨沈环帮助徐恪洗脱了杀人的罪名,对于南宫不语身后所获的那些名号与赏赐,他也是分外眼红。
南宫不语活着的时候,他就嫉妒得不行,不想,如今南宫不语已死,他仍然嫉妒得要死。
沈环冷哼了几声,胸胁间忽而又是一阵气息上涌,这一次他勉力忍住,终于没有咳出声来。
见沈环没有说话,杨文渊忽然心中一凛,慌忙问道:
“沈都督!难道说,你和徐千户,已然暗中结盟?这……!”
沈环摇了摇头,有心骂对方几句,转念一想,还是和言安慰道:
“文渊啊,你想到哪儿去了!这青衣卫里,我最信赖之人,只有你杨文渊,至于徐恪那个小贼,我恨不得立时将他除去,怎会跟他去结盟?”
“那都督为何?……”
杨文渊抬起脸看向沈环,面上神情愈发地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