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跑堂应了一声便走了开去,未几,那小儿就送来了徐恪平时点得最多的四个下酒菜,两壶二十年陈的‘汾阳醉’随即也呈到了酒桌之上。
徐恪给自己斟满了酒,仰头就是一杯,喝完后又再次斟满,再次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就这样,连着喝了六杯,方才放下酒杯,自己对自己说了一声“真乃好酒也!人生得意须尽欢也!”
“这位公子……好酒量啊!”这时,从酒楼的木梯上走上来一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那人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头上绾着一个道髻。他见徐恪纵酒狂饮,心中不免好奇,是以走到徐恪近前微笑着说道。
“道长若不嫌弃,不妨坐下来,陪徐某喝上几杯……”徐恪见那中年道人神情和蔼,脸露微笑,便顺手相邀道。
“徐兄如此客气,贫道恭敬不如从命了”那中年道人也不客气,便与徐恪面对面坐了。店小二忙送来一只酒杯、一副碗筷并两盘热菜。
“未请教……徐兄台甫?”那中年道人喝了一大口酒,吃了几口菜,笑问道。
“在下徐恪,草字无病,没有别的号,道长叫我一声‘无病’即可……敢问道长如何称呼?在哪里修行?”徐恪给中年道人斟满了酒,说道。这饮酒之道向来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斟自饮往往无趣。此时,他见有人愿意陪他喝酒,心中自然就来了兴致,一时间,脑中便都是饮酒之乐,至于他身中剧毒,最多只有三日好活之事,早把它忘到了爪哇国外……
“贫道张承鹏,常住苏州玄妙观里修行。”那名为张承鹏的道人,又喝了一大口酒,回道。
“苏州玄妙观……那里距长安可有些路程啊!道长不远千里来到这京城,不会就为了喝一口此地的名酒吧?”徐恪与张承鹏对饮了一杯,笑着说道。
“呵呵呵,徐兄说笑了,贫道这次来长安,是奉我师兄之命特来求援的,前些日子,我苏州府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张承鹏道。
徐恪只是“哦”了一声,顾自喝了一大口酒。那张承鹏见徐恪没有追问,只得自己接着说道:
“不瞒徐兄说,这一件大事出在苏州,你身在长安自是不知,但我苏州府上下,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这半个月来,我苏州城里街头巷尾,老百姓们可天天都在谈论着这件事呢!……”
张承鹏又喝了一大口酒,吃了一个韭菜春卷,接着说道:
“徐兄可知,半个月前,也就是元月初八,那天中午,在苏州城南的太湖中,竟游上来一只巨鼋!那巨鼋翻起了滔天巨浪,只一眨眼间,就将那钦差所乘的一艘大船,给打翻了个,一船人尽皆淹入湖中,好多人都淹死了啊……徐兄知不知道,那只老鼋,究竟身有多高,躯有多大?……呵呵呵!光它这一个鼋头,啧啧啧……就如一座山一般,徐兄那时若在湖边的话,可免不了要瞠目结舌喽!”那张承鹏一边吃着酒菜,还一边比划,就如当时,他便亲在现场一般。
“你们苏州知府厉成峰,不是架了一艘官船,把落水之人全部救上了岸么?哪来的淹死之人?”听了张承鹏的这一席话,徐恪不由得心生不快,随即反问道。
“厉知府是架了一艘官船过来,但也只是将钦差大人还有他的几位亲信随从救起……至于那些船上的艄公水手呢,当此情形之下,还有哪位官老爷会可怜这些下人啊……那艘大画舫上,少数也有二三十个船夫吧,可不都得葬身湖中吗!依贫道看,他们多半是被那巨鼋给生吞了呢!”张承鹏此时依然在信口胡诌,他也不仔细想一想,苏州之事,眼前的徐恪又如何会知道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