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盛捻须笑道:“说起来,老三进入神王阁,也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朕记得,那一日,他晌午之时才刚刚与朕话别,跟着一位白发老者走了,未时左右,他便已出了神王阁,进宫来见朕。想不到,老三在里头居然学了一年多啊!……这一年多的光阴,在外人眼里,却只是片刻之间!若果真如此的话,这神王阁可真是妙趣无穷啊!”言语间,皇帝仿佛也对那一座神秘的高阁兴起了无穷的向往……
李缜也附和道:“三哥也着实厉害!看他平日里如闲云野鹤一般,只知娱游于山水之间,向来在同一个地方呆不过半个时辰。却未曾想,在这座神王阁里,竟能老老实实跟着白老阁主,呆了一年多的光阴……”
李重盛抬头思忖了片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缜一眼,微笑道:“你怎知你三哥在神王阁里,只呆了一年多的光阴?”
李缜好奇道:“难道……父皇觉得,三哥在里头呆得还要长久?”
李重盛笑道:“这就得问你三哥自己了!说不定,老三在里头已经呆了一辈子也难说啊!反正对外头的人而言,他无论在神王阁里呆了多久,出来之时,永远是那一个时辰!”
李缜也低头沉思了良久,他忽然又略略地摇了摇头,对于那一座神秘高阁,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是无法知晓其究竟。他见自己已无话可说,便索性直奔今日的主题:
“父皇,既然无病今日进入神王阁,无论他在里头呆了多久,今日就能出阁。那么,儿臣恳请父皇能量才为用,给他一个合适的官职。”
李重盛点头道:“嗯……依照我大乾祖制,凡神王阁出身,人字门者,授官六品,地字门者,授官五品,如今小恪自天字门出,当实授一个四品!缜儿呀,你觉得……应当给他一个什么官职?”
李缜忙拱手道:“父皇,无病此前蒙父皇钦点,给了他一个青衣卫百户之职!他在青衣卫北安平司的这几个月,行事虽然鲁莽了点,但也算实心任事,一意为公。若不是他十几天前在金顶山上仔细查找,不眠不休,我十七妹如今还不知人在何处呢?儿臣以为,不如,还是让他回到青衣卫……?”
李重盛问道:“你的意思,让他做一个四品千户?他今年多大了?”
李缜回道:“回父皇,徐无病今年二十一岁!”
“缜儿……我大乾自太祖爷开国以来,可从未听闻,有一个二十一岁的青衣卫千户呀!”李重盛捻须笑道。
李缜忙道:“儿臣知道,父皇用人,向来是不拘一格、唯才是用!父皇在去年就曾钦点徐无病一个五品的百户,当时,父皇还亲手赏赐了他一把御用的昆吾剑。我大乾自立国以来,也从未听闻有一个二十岁的青衣卫百户呀!何况,那时,父皇还将无病连升了六级呢!……”
李重盛以手指了指李缜,哈哈笑道:“缜儿呀……看来,为父的这点用人之道,已被你学去了不少!你今日非但要让朕实授他一个四品的千户,还要让朕再赐他昆吾剑!朕问你,这个徐无病,他究竟……有什么好,竟让你一个九珠亲王,对他这般念念不忘?!”
李缜忙起身,拱手为礼道:“回父皇,儿臣所念念不忘的,乃是我大乾的朝堂!如今朝中上下,多的是唯唯诺诺之辈,少的是实心做事之人,象徐无病这般敢于任事、不畏艰难的人,委实是太少了……”
李重盛手捻长须,略作思忖,随即便挥手示意,让李缜赶快坐下,只听皇帝徐徐言道:
“你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整顿朝堂亦不可操之过切!缜儿呀,朕知你体念苍生、忧怀天下,对如今位列庙堂的那些朝臣颇有些不满。光是去年的这一场大旱,便足见朝中的那些大臣们办事不力、无所作为,平日里昏寐愚钝、只知自保,若非今日的一场大雨,旱情还不知何日才能解得!然则……治理天下犹如下棋,这下棋之道么,每一步都需三思,每一招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慎啊!”
李缜回身落座,当即又拱手施礼,恭敬言道:“父皇教诲,儿臣铭记于心!”
李重盛又道:“嗯……至于这个小恪么……能不能给他一个青衣卫的千户,朕还需斟酌一二……毕竟他年纪也着实是小了点,这个四品的千户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朕本想着……让他先到刑部去,给他一个员外郎做做,让他跟着成克中好好历练历练……”
“这个……”李缜欲言又止,他心想,让徐恪跟成克中呆在一起,这两人就像茅房里的石头一样,都是又臭又硬的脾气,若将他两人放到一处,针尖对麦芒一般地干起来,刑部非得被他们掀翻了天不可!不过,他心中这一番想法,自然不敢同他父亲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