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土势!”“开木势!”“断水势!”……只是须臾之前,徐恪便一气使出了自己平素惯用的五势剑法,可无论他使出哪一招,对手的剑招都与他一模一样。真假徐恪就这般反反复复将那“一气混元剑”不断地使出,直斗了几百个回合,兀自难分胜负。
“似这般打法,何时是个了局?”徐恪不禁暗暗有些焦躁,他见对方非但身形举止与自己一模一样,连剑招内力也无半点不同,心想若照这样打下去,就算斗上个三天三夜,恐怕也分不出输赢胜败。
他心念电闪,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当他举剑上撩,一招“开木势”之后,竟然回剑往自己腰间切了下去。
这一剑若实实在在地切了下去,自己非得被拦腰切成两截不可,那个假“徐恪”见徐恪竟而挥剑自戕,他剑举当空,不由愣在了当场……
徐恪趁着那个假“徐恪”略略一呆之际,左掌前推,右手持剑向前平平刺出,剑至中途,又斜而往下,剑尖左右晃动,犹如大海波涛一般延绵不休,恰正是昔日少山大弟子落阳所使的一招“夜雨闻涛声”。
这一招“夜雨闻涛声”乃是落阳暮雨剑法中的一招起首式,招式原本并无多大威力,出招之时,长剑平平而出,左右轻颤,用意乃是向对手示以尊崇,一般都是晚辈向长辈过招之时,表达礼数之用。只因剑招平平无奇,是以徐恪自那一晚太湖捉妖大会上见过之后,便一直记在心中。
不料,徐恪此时这平淡无奇的一剑,却“噗”地一声,如刺革囊一般,直直地戳进了假徐恪的前胸。
假徐恪望着自己胸前那把直没至柄的长剑,似乎还不太相信,自己竟这么容易就被对方一剑刺杀。徐恪拔剑而回之后,只见那个假徐恪的胸口,鲜血已如水柱一般狂喷而出……
连徐恪自己也没想到,他先前用自己精妙的一气混元剑,与对方斗了三百余招仍然不分胜负,最后却只用了落阳的一招起手式,竟能将对手一剑穿胸。
奇怪的是,眼前那个站立着的“徐恪”,虽然胸口已被长剑刺穿,然而身子兀自不倒,并且,前胸破洞中的鲜血不断地喷涌而出,好似江河之水一般,竟而滔滔不绝。
徐恪退开了几步,他见此时拇指山的山巅之上,已然淌满了假徐恪的鲜血,鲜血仍在不断地涌出,到最后,竟仿佛要将整座雪山染红……
徐恪又再次后退了几十步方才站定,他依然遥遥望见“自己”,身上的鲜血在朝天狂喷而出,而那个“自己”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鲜血和着白雪,不断地往四面流淌,在漫天的皑皑白雪中,中间的一点殷红正在缓缓向四周蔓延与放散,徐恪伫立在这一大片血色中,实不知这一幕景象,究竟该称之为残酷还是艳美。
不知何时,那位屹立不倒的假徐恪已悄然化作了一颗樱花树,那一株樱树不断地往上生长,竟渐渐地变成了一颗参天巨木。那颗巨大的樱树上,长满了鲜红如雪的樱花,此时,瓣瓣樱花也如雪花一般,漫天飘洒、无声坠地。
雪已停,樱花却如雪而坠……
徐恪见那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之人,竟忽然化作了一颗樱花巨树,心下不觉甚奇。原本那人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此时也化作了纷纷扬扬的花瓣,花瓣落地之后,原先满地的血水也尽皆化作了殷红的花瓣。
徐恪不由得望向脚下,蓦地觉自己已然立身于一片花海之中,眼前所见,脚下所踩,都是嫣红如血的樱花。
他见原先只是一片雪白的山原中,竟然出现这大片的花瓣,在些许惊诧之外,更多的却是欢欣与愉悦之感。这满地的嫣红与无边的雪白交相辉映,不禁让他望之心醉,神思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