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到底是一个全天下人都害怕的地方,那里的牢房究竟怎样?是不是极其昏黑,又极其腐臭?是不是到处阴暗潮湿,又到处都是苔藓虫蚁?那里的伙食怎样?是不是极其难吃,又不得不吃?那里的床铺怎样?是不是睡得浑身疼痛又不得不睡?
胡依依每日都在为徐恪伤神:小无病在诏狱里到底如何了?他是不是每日都没有吃好,每夜都没有睡好?他住在牢房里,如何洗脸、洗脚?如何换衣、洗衣?……
她有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亲自去诏狱内探望,然她又记着徐恪当日的叮嘱,让她千万不可走进诏狱内去看望他,是以,她也不想违逆了徐恪的好意,再者,她原本就不愿随意出去见人,更何况青衣卫那种可怕的地方?
于是,胡依依就让舒恨天去往诏狱里探望,还让舒恨天带了许多吃穿之物。不想,舒恨天因为只是一个掌旗的身份,而且,还是一个三天两头都不在青衣卫内上值的掌旗,诏狱中的卫卒,并不认得他,虽见他手举那块“飞熊木牌”,然天牢重地,又哪能容他随意进门?是以,舒恨天在甲字号牢房的外面,“哇哇”乱叫了大半天,见毫无办法,只得悻悻然离了诏狱。
当时,舒恨天心里就暗暗发誓,下一次,定要混一个“青衣卫百户”当当!
只因一旦当上了青衣卫内的一个百户,手里的木牌就会变成一块铁牌,一旦有了那块“黑铁狮牌”,他就能在诏狱内畅通无阻!
其实,舒恨天毕竟多次跟着徐恪在青衣卫内现身,并且与南宫不语还有数面之缘。当时,徐恪就曾多次向南宫不语解释,说自己这位书仙老哥性喜闲适,上值点卯未必能准时,下值登班也未必在列,请南宫兄多多见谅云云。当时的南宫不语眼见舒恨天一副奇人之相,又碍着徐恪的颜面,于是对舒恨天当差的种种随意之举,也就一笑了之,只当他舒恨天只是挂名于北安平司的一个闲职……918
是以,舒恨天若是径去找南宫不语,当是不难见到徐恪,然他毕竟活了有些岁数,要他前去求人,还是不太愿意。
于是,舒恨天回到徐府,就说徐恪在诏狱中过得不错云云,胡依依心思何等聪敏,稍稍一品,就听出了舒恨天言语中的敷衍,她见连舒恨天都未能见到徐恪,对徐恪在诏狱中的境遇,心中自是更加忧虑……
这一晃就是十日,胡依依见还没有徐恪出狱的消息,终于在徐府中坐不住了。她思来想去,觉得徐恪是因九妹的案子受累坐牢,这出狱的法子,自还得着落在九妹的身上。
当然,她从没想过,要将九妹给抓捕至大乾皇帝的面前,去为徐恪赎罪,然而,她心中却格外担忧,要是九妹这几天又耐不住寂寞,四处“猎艳”作案,要是九妹又弄出好几条人命案子,到那个时候,徐恪要想出得诏狱,那就更加万难了!
于是,胡依依便叫来了舒恨天,说什么也要去见九妹一面,她要切切叮嘱九妹,这段日子,无论如何也要忍得一忍,不可在随意祟人为案了。
这世上,猫鼠原本就是奇妙的一对,两者各自都能灵敏地感觉到对方,胡依依要想找见毛娇娇,非得舒恨天帮忙不可。
四月十四,胡依依与舒恨天、朱无能在长安城找了大半日,总算到了向晚之时,在得月楼中又见到了毛娇娇与陆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