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康有仁的是青衣卫北安平司。我听说,南宫千户抓了他,也是为了查案,他们北安平司,做事有理有据,抓人审案,也是为了维护京城治安!四哥也不好擅自插手啊!要不,八弟,你去大明宫内,求求父皇?”
“四哥,你这……”
李祀心里面气得直想骂娘,他心想,感情我舔着脸求了你老半天,你还是不肯放人啊!
李祀不禁心生恼怒,他当即将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霍然起身,面朝李缜略略拱了拱手,冷然道:
“四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吧?让你放一个人,有这么难么?!我这大半夜的,顶着寒风,亲自跑到你这魏王府里来,眼巴巴地求了你老半天,四哥就算不念咱们亲兄弟的手足之情,看在我刚才那几句承诺的份上,也早该答应放人了吧!……”
见李缜仍然无动于衷,李祀气得转身就走,人到了门边,兀自高声怒道:
“四哥,常言道‘山不转水转!’你虽是九珠亲王,可小弟的头上也顶着七颗王珠!小弟本不愿与四哥斗个两败俱伤!可四哥若一直是这样咄咄逼人,今后,可也别怪小弟对四哥不讲情面!”
言罢,李祀打开了书房的大门,带着一脸冲天的怒意,转眼就要大步迈出门去。
“八弟……”
这时候,李缜终于开口,唤了一声。
李祀面朝门外,停下脚步,心下一喜,他心道,四哥,你也有服软的时候啊!看来,我不朝你吼两句,你还真当我是孙子了!
只听李缜悠然沉静的声音徐徐传来:
“韩王妃送你的五万两银子,八弟这几日,花得如何了?”
“这件事,四哥怎会知道?”李祀急忙转身,惶恐地问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缜眼眉一挑,淡淡地回道。
“四哥,这……这五万两银子,是韩王妃硬要塞给我的!她说让小弟给六哥的葬礼,尽量办得风光一些,又说我六哥死得凄惨,若葬礼办得寒碜了,对不起六哥泉下之灵……四哥,小弟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才收下的呀!”
李祀心中又惊又急,只得连连找借口给自己解释。
李缜却端起茶盏,又悠然地啜饮了几口,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言道:
“四哥听说,父皇从内帑里拿出了白银二万两,只给了韩王妃五千两,却赏了你一万五千两!如今,六弟撒手人寰,留下了韩王妃母子,可谓一对孤儿寡母,他们也算是这世上的可怜之人了!这样的可怜之人,父皇也只给了他们五千两银子!我大乾国库目下已是捉襟见肘,父皇竟一气下拨了你一万五千两银子!可见,在父皇眼中,对你是如何疼爱之深,又是如何信任之切!若父皇知道,你堂堂的一个七珠亲王,趁着六弟的一场葬礼,竟不念兄弟之情、手足之义,觍颜无耻地敲诈了他们孤儿寡母五万两银子,不知父皇心中,会对你这位‘八贤王’,作如何之想?若满朝文武得知此事,是否还会不住地称颂你晋王这‘八贤王’之名?”
此刻的李祀,听了李缜一通言语之后,心中就如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那一阵刺骨的冰冷,从他头顶的“百会”一直冷到了脚底的“涌泉”……
他不禁呆立当场,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沮丧!夭夭文学网
也是直到了这一刻,他才真正地体会到了,当日韩王李祚在他这位四哥面前,心情是何等的惶惧与绝望!
“四哥!小弟知道错了!”
李祀别无它法,只得面朝李缜,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李缜哀哀苦求道:
“求四哥看在咱们亲兄弟的份上,千万别将这件事告诉父皇!”
“四哥,从今往后,小弟甘愿为你做牛做马,任凭四哥驱使!求四哥放过小弟!”
……
李祀跪在地上,不住地苦求李缜,然而,这一次,李缜却没有立时椅子上从起身,径去扶住李祀。
李缜依然四平八稳地坐在自己的太师椅上;依然左手托着茶盏,右手拿起碗盖,漂着那些已经尽沉于碗底的茶末;依然是缓缓地、浅浅地啜饮着茶盏里的暖茶。
任凭李祀一直跪在地上,一直苦苦哀求着,李缜兀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四哥,来日你若登基大宝,小弟一定头一个拥护!从今往后,小弟绝无觊觎大位之心,小弟心中的‘太子’之位,非四哥莫属!”
“四哥,你若还不能解气,小弟……小弟给你磕一个响头!”
“八弟,不可!”
只听“咚”地一声,李祀已经额头朝地,重重地向李缜磕了一个响头,只因他有些用力过猛,这一个响头,磕得李祀险些晕了过去……
李缜急忙离了自己的太师椅,走到李祀近前,伸手将李祀搀扶起身。
这时候的李缜,眼见李祀的前额已然磕破出血,他心下不忍,忙取出自己的一块汗巾,给李祀轻轻擦拭。
从李缜此际脸上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此时心中,对李祀也微微有了些愧意。
李缜转念一想,毕竟兄弟一场,他今日虽存心敲打,可言语间的威吓,确乎有些过了!
“八弟,无需如此!你我都是亲兄弟。你放心,那五万两银子,四哥只做不知就是!你的那个‘小康’,明日一早,便会回到你的晋王府!”
李祀忙向李缜又俯身行礼,恳切谢道:
“多谢四哥!”
……
……
李祀出得魏王府之后,便坐上了自己的马车。晋王府总管汪简灵亲自驾车,持鞭“驾!”了一声,那两匹健马四蹄奔踏,这架晋王府华丽又宽敞的双辕马车,顿时往北边的晋王府匆匆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