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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二十二、酉时、青镜司、千户公事房】
快到了酉时下值之刻,徐恪见丁春秋终于回来禀报,忙招呼守门卫卒放他入内。
待丁春秋行礼之后,徐恪便问道:
“今日去了一趟天音乐坊,可曾查到些线索?”
丁春秋苦着脸,摇了摇头,惭愧道:
“回千户大人,属下与麾下的三个大佐领,咱们在那座歌楼内喝了半天的酒,看遍了每一个唱歌的女子,还有那些跑堂的、打杂的、做饭的……那些人看着都跟寻常人一个样。属下又带人寻遍了房子里的各个角落,无论前堂还是后院,甚至于生火做饭的灶房、堆放杂物的柴间,我们也去看了……实在是……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至于那个……”
丁春秋挠了挠自己的那颗大脑袋,愈发惭愧道:
“那个北境侯的公子,属下找了半天,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找到!”
“你可曾问问那里的老鸨,先前是否见过北境侯的公子?”
“大人,那天音乐坊并不是一处妓院,那里没有老鸨。”
“哦?那倒是本官误会了。”徐恪先前听闻,那天音乐坊内尽是歌女舞者,原以为那里也是一座勾栏妓馆,此时听得丁春秋之言,方知自己所想有谬,于是便问道:
“那你倒说说看,这天音乐坊,究竟是一处什么样的所在?”
丁春秋道:“回大人,这天音乐坊,粗粗看上去,与寻常的酒楼并没什么两样,只是里面的陈设,都是……都是些大红之物,红色的纱幔、红色的木围栏、红色的高台,就连那些歌舞的女子,身上所穿的衣物也都是鲜红的颜色,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哪一个大户人间正办喜事呢!”
“你的意思,这‘天音乐坊’实则就是一座酒楼?”
“那也不全是!”丁春秋略一思忖,便回道:“相比于酒楼而言,这家乐坊内的陈设,更显得豪奢贵气,此外,乐坊正中搭建有一座巨大的红木高台,用红色的纱帐围着,里面总有三四位女子,在那里或歌或舞,整一座乐坊内,琵琶、古琴、笙、箫……各样乐器的声音,吹吹弹弹,一直不停。”
“也就是说,这座‘天音酒楼’,为了多招揽些生意,便在酒楼内加添了许多歌舞配乐,还布置得跟新婚洞房似的,让每一位进来吃酒的客人,都有种非同寻常的新鲜神秘之感,之所以用了一个‘乐坊’的名字,无非是标新立异,好博取长安百姓的关注罢了?”
丁春秋点了点头,道:“也可以这么讲!”
徐恪望了丁春秋一眼,知道他今日的这一场暗访,也就这么一点点的收获了,于是挥了挥手,命他先行下值回家。
丁春秋暗暗惭愧,然也别无它法,当下便朝千户大人抱拳一躬,随即转身出了千户的公房。
酉时四刻,青衣卫中大半均已下值归家,丁春秋便也不做多想,径往青衣卫大门而行。
不料,他刚刚走出青镜司的墙门,便见储吉康已微笑着向他走来。
“丁校尉,你来啦!”
丁春秋忙拱手作揖:“百户大人,你找我有事?”
储吉康一把扶住了丁春秋的手,不让他行礼,并上前亲热地拍了拍丁春秋的肩膀,笑道:
“丁校尉,以后在青镜司,你我之间不可如此多礼!依咱们青镜司里的规矩,同僚之间不论官阶,只讲年岁。论岁数,你便叫我一声‘储兄弟’即可,我当呼你一声‘丁大哥’才是啊!”
丁春秋乍听此言,不觉心中异样难受。他心道,我区区一个校尉,怎劳你堂堂一名百户如此奉承?!你叫我一声“丁校尉”已是格外看得起,怎地还要呼我一声“丁大哥”?何况,就算是同僚之间不论官阶,只讲年岁,我今年只是三十有五,而你储吉康听闻已是三十见六,如何竟要呼我为“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