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炳啊,你来北安平司多久了?”张木烨笑问道。
杨文炳忙回道:“禀千户大人,卑职被选调入北司已有半年多了。”
“令兄这一向可好?”
“回大人,家兄身体一向安好,只是他在南司中琐务缠身,不免有些劳累……”
“嗯”张木烨点了点头,拿起身前的茶盏,和颜道:
“文炳啊,在我这里不用如此拘谨,来,喝茶!”
“是,是!”
杨文炳顺从地拿起自己身旁的茶盏,浅浅地品了几口。两人就这样坐着饮茶,过得一会儿,杨文炳见张木烨并不说话,仿佛是在等他先开口,他想了一想,顿时会意,忙道:
“大人,家兄之前在青镜司当差之时,便曾是大人的手下。如今家兄虽执掌南司,然亦常念大人昔年提拔之恩。家兄还时常叮嘱卑职,让卑职今后,务当跟着大人好好办差……”
“好好好!”张木烨摆了摆手,对这些阿谀之词,他显然全无兴趣,他打断了杨文炳的话头,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随即步入正题:
“本司听说,自你入北司之后,其余那四个百户,好似都不太爱搭理你?”
“呃……”杨文炳一听这话,心下顿时惭愧不已,然千户大人所言却是实情,他只得讷讷应道:“回大人,卑职心中实在惭愧啊,之前南宫大人在的时候,不知何故,对卑职总是心有不满,每每当着人面就会对卑职大声训斥,然他对其余的几个百户却一向好言好语。这时日一长,其余的四个百户自然也就看轻了卑职,他们非但极少搭理我,而且手里头的事也从不跟卑职说。卑职在北司做的虽是一个百户,然平常却跟……却跟一个过客无异。是以……是以在这北司之内,卑职的日子,实不相瞒,咳!……”他又叹了一声,道:“也着实是不太好过啊!”
张木烨心中不由冷笑,他暗自思量道,谁叫你是杨文渊的弟弟呢?青衣卫中有谁不知,那杨文渊可是徐恪的死对头,南宫不语身为徐恪好友,自然也会以杨文渊为敌。你夹在他们二人中间,焉有好果子吃?可笑你们兄弟二人打得这如意算盘,一个已窃据南安平司千户之位,另一个还要打入我北安平司做了百户,难道,你们还真把这青衣卫当作是自家的不成?
无怪乎张木烨有如是之想,这杨家两兄弟的如意算盘,在整个青衣卫内早已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了。
在杨文渊初入南安平司担任千户之前,原本杨文炳就已是南司中的一名校尉。当初,依照沈环的打算,是想让他们兄弟二人合力一处,好全力经营南司。但杨文渊却坚持要将自己的兄弟调往北司,依照他的说法,南司之内有他杨文渊便已足够,如若能将杨文炳安插于北司之内,那么沈都督于南、北二司,便如左右双手一般,可全然在握。当时,沈环被杨文渊说动,便不惜亲自费了一番周折,才终于将杨文炳调入北安平司,还将他官升两级,做了一名百户。
怎奈,杨文渊算盘打得虽好,可终究不敌南宫不语的智谋心计。那杨文炳虽至北司做了一名百户,但北司上下竟无一人能看得上他。在南宫不语连番打压之下,杨文炳非但手中无人、无权,且几乎无事可做,徒有百户虚名,却只沦为了一样摆设。北司中以古材香为首,连同其余三位百户,非但个个都对他避而远之,甚且还将他当作敌营之细作一般,日夜对他施防。于是乎,杨文炳在北司中的这半年时光,日日无事可做,若稍一行止不慎,就立时会受主官责骂,北安平司内非但千户大人与四位百户,就连下面的校尉、掌旗都对他不曾正眼相看。
自然,这半年的时光,对于他杨文炳而言,无异于度日如年,他只有心中懊悔,却已是无可奈何……
“哈哈哈!”张木烨忽而大笑道:“文炳啊!想不到你进我北司官升了两级之后,这日子竟反倒过得憋屈了。你放心……”他又双眼直望着杨文炳,意味深长地言道:“今后这北司之内,但有我张木烨在,就定不会叫你这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