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微微一哂道:“那也是大哥的面子,今日若不是君羡兄在这里,小弟这片千户小院,怕是清净不了了!”
此刻,莫说是李君羡,就连徐恪自己,想一想也觉得好笑。他与越王虽无深交,但也约略听闻过这位王爷的“威名”,大多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今日他听手下来报,说是有个自称“越王”的人登门造访,指名要见自己。徐恪虽不知对方所来何意,然依照大乾官制,皇子亲临卫所,自都督以下,理当出门迎候。当时徐恪就要起身出门,不料,却被君羡摆手阻住,君羡笑着道:
“这个‘混世魔王’,过来准没好事,不必去理他,且先抻他一抻!”
于是乎,两人非但没有起身出门,反让卫卒故意等了半刻辰光,这才命卫卒缓步出门放李峨进来。
在李峨进门之前,李君羡便已小声提醒道,那越王如今与晋王、宋王结为一党,在朝中可谓权势熏天,贤弟目下身列魏王门下,与此人不可不防,万不可落对方之罟,徐恪点头领会。
待得李峨进门之后,果不出君羡所料,一出口便尽是笼络之辞,徐恪自然是不为所动,三言两语便呛得对方说不下去。
不过,对于李峨自报天音楼乃是他越王府私产一事,徐恪与李君羡却均感意料之外。一来,他们没想到李峨竟会如此大胆,在韩王猝死于翠云楼之后,还敢公然开出一家酒楼并亲口自承其事;二来,徐恪也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今日一早仗义出手,搭救了一位柔弱女子,竟无端与越王扯上了瓜葛。
徐恪再回想之前,自己的两位手下储吉康与韦嘉诚亦曾当面向他禀报,说是天音乐坊极有可能是越王府名下的产业,当时,他还不太相信,今日听越王亲口说出,这才笃信无疑。
加之,先前他师兄李义也曾反复说道这天音乐坊的怪异之处,如今又掺杂进来一个越王,既是如此,这玉天音身为天音乐坊的坊主,手下落霜又杀死了北境侯世子,那么,今日他贸贸然就私自放走了玉天音,此举的确是失之于冲动,是以,他今日在李峨面前说自己搭救玉天音之举“确乎有些唐突”,亦不是虚辞。
直至此刻,他回想今早救人之举,心中却还在不断反问自己:“为何自己竟要不惜得罪北司的张兄,也一定要放走那位玉姑娘?”
然则,徐恪这番率真而恳切的言语,对于亲自登门道谢的越王而言,却无异于当面给了人家一记耳光,还打得异常响亮。
见越王动怒,眼看着就要当场发飙,徐恪不由暗自苦笑,不过,那李峨憋了半日,最后竟隐忍了下来,只是喝了一杯酒便仓促离去,这一下倒有些出乎徐恪意料之外……
“君羡兄,你与越王是何时相识的?他怎地如此怕你?”徐恪端起酒杯,朝君羡举了一举,顺便问道。
“这个嘛,说来也就话长了!”君羡也举起酒杯饮了一口,旋即叹道:“这个李峨,想当年,他也算是个性情率真的少年,一副老实厚道的模样……咳!我若早知道他会变成今日的一个‘混世魔王’,当年无论如何也不会教他半分武功……”
于是,君羡便将十余年前的往事,自己与李峨是如何偶然相识,又是如何朝夕相处,如何悉心教他练武之经过,与徐恪大致说了一通。
徐恪听罢君羡所言,不觉暗暗称奇,他心想以李峨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最不讲理王爷”,见了君羡大哥竟会生出畏惧之心,此事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看来,这位王爷兴许也并未如坊间传言的那般“不讲理”。当下,他举酒朝君羡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