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地道挖得这么深,还有好几道铁门,里外都有人把守,要不是你们把人给放了,谁能把凶手劫走?!除非那劫走凶犯的不是人,是个妖精,能遁着地逃走!你们骗人骗鬼,今日竟还要骗我一个快要死的老妇人!可怜我的儿呀!你可死得惨啊!你真真是死得冤枉啊!好不容易凶手抓到,竟还被他逃走了啊!……”
其实,沈环与高良士都心知,马夫人这般怪罪徐恪与李君羡,确是豪无道理。要说青衣卫内有别人放走落霜还有可能,可要说是徐、李二人把落霜放走,那是断无可能之事。只因抓捕落霜的也正是他们二人,如果他们要放,自是半道上放人,任谁也不能傻到此种地步,非要等到此事已上奏天子,天子还派人来复审之时,偏偏将人犯放走。
可马夫人哪有此等缜密的心思?当时她既伤心又愠怒,自然将怒意全都撒到了徐、李二人的头上,这一番哭天嚎地,直把那徐、李二千户弄得连连叹息不已,一时惭愧无地。
沈环原本还想着当众切责徐、李二人一番,但见马夫人委实已闹得不像样,只得同高良士商议了几句,便由这位内廷大总管先将马夫人送回侯府,自己与徐、李二千户商量应对之策。
待高良士好说歹说,终于将马夫人劝走之后,沈环挥了挥手示意徐、李两位千户落座,卫卒送上茶盏。
沈环喝了一口茶,朝两位千户冷冷看了一眼,沉声问道:
“你们几时见落霜还在?”
李君羡叹了一声,道:
“申时三刻之时,我与无病还亲下地牢查看,当时那落霜被铁链锁身,僵躺于床上一动不动。哪知道……咳!”
沈环道:“本督与高公公下到地牢时,约莫酉时五刻时分,仅仅才一个时辰,落霜就已不见,我青衣卫内门户重重,防守森严,光天化日之下,试问匪徒如何能将一个大活人自地牢中劫走?那一定是暗中有人接应了!”
李君羡道:“沈都督是怀疑我们?”
沈环道:“人是你们抓的,要放什么时候都可以放,断不会这个时候去放。是以本督知道,此事任何人都有可能,唯独你们二位断无可能为之。本督只是担忧,我青衣卫内何时竟出了‘内鬼’?!”
“内鬼?……”李君羡取出一截碎铁链递给沈环,说道:“都督请看,能将这拇指粗的铁链随手拧断,我青衣卫内有此等内力者,除了都督,还有几人?”
沈环看了看手中的铁链,冷笑道:
“你们是怀疑本督?”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想请都督参详一二。”李君羡回道。
沈环掂了掂铁链,又仔细端详了铁链之各个断口,不禁蹙眉道:“若说随手拧断,就算本督也无这般膂力,若是借助外物,我青衣卫内,可查者多矣!”他说的自然是劫人者可动用利刃或斧锯之物将铁链斩断劈开之意。
这时,徐恪忽然插口言道:
“兴许,落霜就是被人劫走,根本无人为其接应呢?”
沈环冷笑道:“那就真的是如马夫人所言,劫走落霜的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妖物!只怕就算是妖物,也未必有此等手段,能将一个活生生的人犯,从我青衣卫的地牢中凭空劫走!”
徐恪却道:“那劫走落霜的,兴许比寻常妖物还要厉害呢,那是一个女魔头!”
“一派胡言!”沈环霍然起身,不悦道:“本督好意为你们排解案情,你们却在此不知所云,本督还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
李君羡忙走上前解释道:“沈都督,徐千户说的是天音坊的坊主玉天音。此人功夫深不可测,说她是一个‘女魔头’实实也不为过。落霜是她手下,此番落入我青衣卫手中,这女魔头必不会坐视,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