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恨天听得极不耐烦,拍了一下岑四城的大腿,打断道:“‘鬼节’的事谁不知道?快拣重要的说!”
“是是是!”岑四城忙道:“听说有一大群鬼魂,路过咱们苏州城北的松木林时,整巧就遇上了自京城而来的钦差队伍,这两只队伍谁也不肯让路,于是就打起来啦!”
“停停停!”舒恨天拉开了岑四城倒酒的手,不解道:“你说的不对呀!一个是鬼魂的队伍,一个是钦差的队伍,这两者一为人一为鬼,有道是‘人鬼殊途’,他们相互连见都见不着,怎会打起来呢?!”
“这位老哥哥,你听我讲啊!”岑四城招呼店里的跑堂为徐恪与舒恨天一一摆上酒菜,又为两人的酒杯殷勤斟满,这才接着言道:
“所谓‘人鬼殊途’是不假!可是中元节出来的鬼跟平常出来的鬼可不一样,平常的鬼见了人,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中元节那一晚不是‘鬼节’吗?但凡是到了那一晚上的鬼魂,性情都会狂躁一些,就喜欢不讲规矩横冲直撞,若是有人不慎被鬼冲了身子,轻则头晕目眩,重则……”他又看了看周围的食客,煞有介事道:“立时神志不清呀!”
“岑掌柜……”徐恪举杯饮了一口“青子红梅酒”,笑着问道:“你这些传闻,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呀?”
“这可不是传闻!”岑四城忽然压低了嗓门,犹如亲眼所见一般,绘声绘色地说道:“好多人就是因为不信这个,在鬼节那晚随意出来走动,是以受了鬼魂的冲撞,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跟中了邪一样呢!不信你问问旁边喝酒那些人,七月十五那一晚,有哪个敢半夜里出门的?”
“这么说……”徐恪饶有兴致地问道:“中元节那一晚,鬼魂的队伍同钦差的队伍,果真是打起来了?打得怎么样?是鬼赢了呢?还是钦差的人赢了?”
“可不就是嘛!”岑四城又给徐恪与舒恨天的酒杯满上,接着言道:“鬼魂的队伍要急着赶到故地去见一见亲人,钦差的队伍么,自然是紧赶着要进咱们苏州城里边歇宿,那里也就一条官道,两边谁也不肯让谁,可不就打起来了嘛!听说那一晚上,两边的人马就在城北的松木林边,打得可厉害啦!旁边的村民几乎都听到了,说整一片松木林里,到处都是鬼哭之声,那声音……可叫一个惨呐!简直是比死了人还惨!好多村民听到那些鬼哭之声,都吓得躺在床上,用棉被紧紧捂住了耳朵,可还是吓得两腿筛糠啊!有几个胆大不怕死的,还跑到房顶去看,却看到松林里到处都是鬼火,那些鬼火摇摇晃晃,一连伸出去有好几里远,就象一片火海一样,把他们吓得呀……当时就从房顶上摔了下来!”
舒恨天吃了几口菜,听那岑掌柜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小眼一翻,忍不住道:
“说了半天,最后到底谁打赢了?”
岑四城道:“自然是钦差的队伍打赢啦!”
舒恨天装作不解道:“你方才不是说了,好多人只是被鬼魂冲撞了一下,就已经神志不清中了邪魅,鬼魂既已如此厉害,钦差的队伍中就算护卫再多,也不过是一批凡人,怎地反倒是钦差的队伍打赢了?”
岑四城忙道:“老哥哥,你是没看到,这一趟钦差的队伍,可跟别的钦差不一样,那一晚上,从钦差的队伍中竟飞出来一位‘天神’一样的人物!”
徐恪原本正举杯饮酒,闻听之下,一口酒险些喷出来,他笑道:“‘天神’一样的人物?哪来的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