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方铭博这么一说,徐恪一时间倒有些无言以对。他不禁想起了当年,自己初遇方树虎之时的场景……
记得那年他才十四岁,终日混迹于一堆叫花子中,有一日听身边的乞儿在议论,说分水堂在码头上招募一批杂役。他当即不顾自己年少体弱,便跑到杭州东城门外的码头上去应征。
孰料,那位负责招募杂役的头目,见徐恪年纪小身子又格外瘦弱,是以便不让他报名。徐恪一时不服,就走上前去与头目据理力争。那头目平素都是习惯了拿人好处与人方便,何尝见过一个小乞丐如此大胆?于是抡起大手就给了徐恪一个耳刮子,直把徐恪打得眼冒金星口角流血倒在了一堆麻袋边。
恰巧,分水堂的二堂主方树虎此时刚刚来到码头检视货物上船。他见自己的手下欺负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心中顿时不快;又见徐恪虽被打得口角流血,却奋力起身,脸上依旧一股傲然不屈的神色,竟没有发出一丝哭喊,心下又不免有些好奇。
当时的徐恪,已被那分水堂小头目打得左侧脸颊红肿,然兀自挣扎站起,不理会身边的种种嘲笑,头也不回默默离去。方树虎却上前拦住了徐恪,笑着问道:
“小兄弟,你多大了?”
徐恪仰起头看着方树虎,觉得眼前这位大叔,虽长得身形彪悍,但脸上那一份笑意却异常真诚,于是坦然回道:
“我今年十四岁!”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徐无病。”
“哈哈哈!……徐无病,无病无灾,是个好名字!”方树虎连着笑了好几声,又指着前面的那个分水堂头目,问徐恪道:
“那……无病兄弟,刚刚那个人打了你,你想不想打回去?”
“想!”徐恪毫不犹豫地回道。
于是,方树虎拉着徐恪的小手,走到了小头目的身边。慌得那小头目忙俯身朝方树虎行礼,战战兢兢道:
“二堂主,小的不知他……他是……二堂主的……小的还以为他是个乞丐……”
“你以为他是我的什么人?他就是一个小乞丐!”
“二堂主……”那小头目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小的奉命在码头上招募杂役,这……这小乞丐今年才十四岁,又长得这么瘦,小的不让他报名,他非得报,小的刚才也是一时性急,这才……”
方树虎蓦地脸色一沉,喝道:
“跪下!”
小头目吓得脸色发白,立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方树虎转身,朝徐恪和颜说道:
“无病兄弟,他方才是怎么打你的,你现下就怎么打回去!放心,有我方树虎在,这里没人敢找你麻烦!”
徐恪心中高兴,走到小头目身前,抡起小手就要开打,待手举至空中,却缓缓放下。
“二堂主,他刚刚虽然打了我,可我脸上已经不疼了,算啦,我不想打他了!”
方树虎哈哈大笑,摸了摸徐恪的头,连声道:“好孩子!”
于是,方树虎朝那头目狠狠瞪了一眼,训斥道:
“丁老三,你也算是分水堂的老人了,在我手底下都已有三年,还不知我方树虎的为人么?我方某人平生最恨欺负弱小,你今日怎会对一个小孩子下如此重的手?!”
那名为“丁老三”的头目,跪地求饶道:
“二堂主,小的知错了!小的下回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方树虎神色一缓,吩咐道:“自今日起,你的职分降为二堂堂众,并扣罚你三个月例钱,你下去吧!”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