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次千里南下,乃是奉旨办理吴文龙被杀一案,地方政务原本就与他无涉。他贸然插手杭州府刑狱之事,替一个孤女翻案,已是犯了官场的忌讳,如若查了半天依旧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岂不是陷自己于被动,同时也陷钦差李秋于被动?
想到这里,徐恪急得连连挠着自己的额头,一时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呀!我说‘小无病’呀!……”李秋噗嗤一笑,竟忽然学起了胡依依的口吻,嗔怪道:“你怎恁地死脑筋呢!想要替徐有容翻案,何必定要从徐有容身上入手?”
徐恪乍听“小无病”三字,不禁愣了一愣,偷眼一瞥李秋的神情,只见此刻的李秋,两眼如水波荡漾,双眉似新月初生,眉眼间的笑意就如春花绽放,端的是风情万种,他便没来由地脸色一红,低下头去,几乎不敢直视李秋的双眸。
“那李兄的意思是?”
“此案的原告是汪文馨,案子的唯一证人是沽衣店的店主汪鑫,既然这徐有容一时三刻提不出来,为何不从那两人的身上去找一找案情的真相?”
“对呀!”徐恪一拍自己的额头,喜道:“李兄所言甚是!先前我怎地没想到这一节呢?”
“不过……”李秋又叮嘱道:“这汪文馨毕竟是汪再兴的亲姊,公然去拿她可不行!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被那汪再兴奏上一本,说咱们‘随意罗织罪名,欺负孤寡,鱼肉乡里’,那咱们也吃不消啊!”
徐恪道:“那就先从证人汪鑫入手,我让魏嘉诚明日一早就去抓人,他有的是办法让那厮开口。”
李秋却摆了摆手,道:“只抓汪鑫一人怕是不够。这件案子时间太紧迫了,两日之后徐有容就要被开刀问斩,若我们手中只有汪鑫一人的证供,未必就能翻案。”
徐恪问道:“那依李兄之意,该当如何?”
李秋道:“自然还是要有汪文馨的口供!”
“可李兄刚才不是让我不要抓她么?”徐恪有些不解道。
“你呀!”李秋站起身,走到徐恪床边,右手玉指伸出,指着徐恪的额头,连连摇头,神情中带着几分不屑又有几分钦慕,说道:“真不知你这青镜司千户的职位是怎么得来的?自古查案之道,正的不行就来奇的呀!一条路走不通,那就试试别的路。你若总
是这般死脑筋,今后天子还要交于你诸般大案,你如何能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