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过舒恨天,让书仙老哥务必叫人将王大爷的坟冢仔细修缮一番,并在坟前重新立一块墓碑。
就连王大爷墓碑上的字,徐恪也已想好,他想让舒恨天找人刻上「王仁安之墓」几个大字。因为徐恪忽然忆起,王大爷生前,周围邻里之人大多呼他为「富贵老哥」「富贵兄弟」「富贵大叔」等等……可王大爷自己却并不喜欢别人呼他为「王富贵」,而希望大家都能称他一声「王仁安」。
今日回府衙之后,徐恪又跟舒恨天问起王大爷的坟茔修缮之事,舒恨天只好连声答应抓紧去办。
「书仙老哥……咦?是李兄呀!」徐恪抬头,却见来者并非舒恨天,而是整日里忙于公务的新任杭州知府李秋。
「李兄今日怎地来这么早?」
李秋收了油纸伞,掸了掸身上的雨珠,缓步踱到徐恪身前,两眼如春风含笑,直勾勾地盯住了徐恪,反问道:
「怎么……愚兄今日特意早些下值,冒雨过来看看你,你还不欢迎么?」
「哪能呢!」徐恪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兄能来,小弟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李兄每日都冗务繁忙,却还要抽空来看小弟。今日还特意冒雨赶来,小弟委实是过意不去。」
李秋好似看到了徐恪眼角的泪痕,他拿来一把紫藤椅,在徐恪面前随意落座,当即就问道:
「怎么……贤弟又想起你的香梅了?」
「这……李兄怎知?……咳!……」徐恪挠了挠自己的额头,面色无比窘迫,心道,这个书仙老哥呀,他怎地什么话都跟钦差讲!
这时的李秋,却并不理会徐恪窘迫的神情,他只是给自己斟了一杯新冲泡的龙井茶,一边品茗,一边看着窗外雨景。
只见窗边的几株海棠,在秋雨中瑟瑟发抖,有一朵红色的花瓣随风而坠,无声无息间已化作尘泥,见此景,李秋忽而心有所动,便随口吟咏出了一首绝句:
「花开红漫天,花落泥尘中;
开时无限好,落时恨无穷。」
他不知是为了安慰徐恪,还是安慰自己,忽而叹了一声,道:
「咳!……贤弟呀!每一个人都有他(她)的伤心往事,花开花落,人事无常,岂能尽如人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