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陈渊手掌一翻,那眼看就要化作一道青烟的虚影忽然凝实,散去的血气更是瞬间凝固,居然重新在他的面前构建出一道血气化身!
“知道吗?“陈渊微微一笑,“衰落中帝国最可悲之处,便是过往簇拥着她的盟友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心离德,过去萦绕周围的敬畏与赞美渐渐变作指责与谩骂。后来者、挑战者对这些却根本不在意,因为从未拥有,但真正的霸主,却要为此煎熬,因为每天都在失去!”
话音落下,他的双目绽放光辉,虚幻不定的身躯直接溃散,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辉与一片漆黑星空,朝那堪堪凝结的化身笼罩过去,融入其中!
“你真铁了心的要与我云门为敌?”化身中云门之主声音低沉。
“不是我要与你们为敌,是你们一直纠缠不休啊。”
呼——
那化身陡然旋转,将黑的、亮的、血色的、雾状的尽数搅合在一起,像是一个凌空悬浮的漩涡,猛地向内一收,最终凝聚在一个奇点上!
啪!
一声脆响,尽数消失不见。
诡异的寂静,忽然之间就降临到了殿堂之中。
在场之人或者神色凝重,或者满脸惊疑,或者残留着震惊,或者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也有陈轩、秦全这样对眼前的一切不明所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人呢?这就走了?”红衣玄女忽然打破了安静,但话语中并无多少恼怒,反而萦绕着某种担忧,“他这来去也太过匆匆了,莫非是……”
“师父此番并不是真身降临,而是以过往信物,召唤来的一道投影化身,该是已经耗尽了魂力,因此消散了。好在在最后时刻,将那云门之主的投影驱散,否则留在此处,还不知要有多少隐患。”
一个声音骤然自殿堂深处传来,说话的是个面色威严的男子,做文士打扮。
他看了一眼狼藉的殿中,尤其是看着云从龙那具千疮百孔的尸体,不由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只不过,师父终究还是师父,和过去一样,一出手,就要掀起波澜!今天此事一出,与云门之间算是彻底没了转圜余地,咱们这几十年的发展势头怕是要终止了。”
自方才开始就盯着陈渊离去之处不发一言的龙喜宫主,听得此言,看向来者,面露思索之色。
“二师兄何出此言?”于红珊在陈渊离去后,本是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听得此言立刻板起脸来,“这次可是那云门的人主动上门挑衅!处处侮辱洞玄,嚣张跋扈,我都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嘴脸!师父出手,大快人心!再说了,你没听刚才那几人的说法,师父是什么散仙,明显已经成仙!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仿佛刚刚到来的文士,正是洞玄七子中排行第二的王百灵。
他听得这话,苦笑道:“师妹误会了,为兄岂是责怪师父,也不敢责怪!只是这散仙之说的内幕,尔等还不知晓。除此之外,师父虽是厉害,但是否真的还阳,尚未可知。他若复苏,也无需吾等以招魂之法,才能将人唤来,如此一来,就不得不多想一点。”
“师兄从来都是想太多,想太早。有师父在,本不该以常理去推算。”殿门边上,齐永业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石碎片,眉头紧锁:“但即便是化身,亦有这等威能,委实是出人意料,只要师父归来,什么隐患、外敌,都无需操心。”说着说着,他将目光投向了纳兰守述。
宣展也是如梦初醒,赞叹道:“什么云门、各家,师父从来都不虚的!刚才那头……”他朝着殿堂中央看去,入目的是一座萎缩了的高山,“那头凶猛异兽,那等动静,连我的剑劫之气都引动的,感觉在气势上都直逼三十年前渡劫的那位解恶真人了,还不是三两下就被师父的化身给平了!这要是真身来了,以师父的性子,若能寻得云门所在,恐怕还要打上云端!”
他说着说着,同样看向了纳兰守述。
洞玄掌教眉头紧锁,并未回应。
王百灵却接过话来:“这岂不是从侧面印证了我的说法?师父若不受限制,早就该上天了,又岂能受制于招魂之法?”
“哈哈哈!”
突然,一阵笑声将这同门之间的对话打断。
王百灵看过去,道:“青冥前辈因何而笑?”
“我笑洞玄道友在修行上真是惊煞世人,但在教授徒弟上,却着实不怎么样。”发笑的,正是先前皱眉苦思的青冥子,他目光扫过洞玄几子,“按说你等是他的弟子,对他该是最为熟悉,那为何没有看出,他方才施展的手段,是何等骇人!那不受天道法则制约的法门,就算是散仙,也无从施展!”
说着,他的脸上满是惊叹与敬佩之色。
“不要对他们太过苛责。”灵枢姥姥这时接过话来,“洞玄是洞玄子一手建立,他的弟子也没有几个是修行世家出身,如今修为最高的,”她看了纳兰守述一眼,“也没有触及天道法则,看不出来才是正常的,通观全局、遍知细节,那唯有高高在上的天道,又或神通广大能观览历史长卷的幕后看官,才能洞彻玄妙,其余之人多少会受困于信息之差……”
咚!咚!咚!
灵枢姥姥的话说到一半,忽然被一阵声响打断!
众人寻声看去,目光集中到了云从龙的尸体上。
咚!咚!咚!
声音正是从其中传出。
“没死?”
就连店门口的陈轩、秦全都面露疑惑之色,小心翼翼的看过去,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睛!
啪!
那尸体忽的一颤,残留其中的精元气血瞬间化作阴血死气,随即被一股奇异之力牵引着蒸腾,转眼之间,整个身体便彻底消融!
“怎么回事?”老叟的孙女也是一脸疑惑,“人都死了,怎的尸体还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