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望周围,眉头一挑。
“看似心相外放,但此处又有心相收敛之姿态,莫非……”
他眼神一凝。
“此处其实是一处心灵殿堂,不在内,而在外。”
说着说着,陈渊的目光扫过了以掎角之势,将自己围困在中央的三人,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女子身上,问道:“所谓的云门之主,莫非是阁下?那云门莫非本质上不是个宗门,而是个心相之景?”
“短短时间,就能推算出这些吗?”女子微微一笑,随即摇摇头,“云门是云门,此处是此处,虽说云门是由此处衍生而出的,但吾与华老却不是云门之人,最多算是个相关的吧,真正的门主还是泽培。”
“泽培?”陈渊眯起眼睛,看向那云门之主,心里念头电转,隐隐抓住了一条脉络,“云泽培?”
“洞玄子、陈渊,你的胆子很大。”云门之主看着被捆住的陈渊,脸上的怒气消散,反而露出了嘲弄之色,“只不过,你的眼界太低了,知道的太少了,以为自己暂时逃过了合道之劫,有了一点散仙的根基,就目空一切,肆无忌惮!拒绝本座的提议也就罢了,居然真的敢顺势探查,真以为自己是降灵之身、真身位于界外,就无所畏忌,本座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陈渊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对那女子道:“我已百多年不履洞虚,对所谓的云门之势感触并不深刻,前后现身接触的云门之人,个个嚣张跋扈、毫无顾忌,可谓自我狂妄到了极点,宛如暴发户一样,比之许多地方小宗都不如,如此宗门,焉能不衰?我倒是觉得,若是由你来执掌云门,或许不至于衰败的这么快、这么利索。”
云门之主眯起眼睛,眼缝中闪烁寒芒。
女子则笑着摇头,说道:“挑拨之法,在吾等这里可不管用。”她看向陈渊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自作聪明的童子。
陈渊却不管不顾,只是道:“你说云门是此处衍生出来的,属于外围组织?外门弟子?让我猜猜,当初云门能震慑天下,影响各门各派,大概是骤然兴起,正在全盛之时,还有某些底牌未曾消减,同时是你等三人商量着来的,后来云门大势抵定,你等功成身退,将云门交给了这个云泽培,才有了那一个个云门少主嚣张跋扈的结果。”
云门之主神色连变。
那女子表情愕然。
唯有那位华老忽然开口,用苍老之声道:“你不用在此处试探、套话,也不要以为一道化身被困,并不算什么大事。道之玄玄,非尔能明,天之渺渺,非尔能解,便是只有这一道化身之念,你那散仙之本依旧能受制约。”
“华老,无需与他多言。”云门之主脸上又有怒气,手上捏着印诀,盯着陈渊,“此人这是自己送上门来。本座本想着你修行不易,到底是个散仙,也能收为行走而用,可惜你不知珍惜,如今既已入瓮,便将那合道之劫与你做个了结吧。”
陈渊心中一跳,也眯起眼睛,淡淡道:“听你这意思?我的合道之劫,还另有乾坤?”
但云门之主这次没有回答,周身清气缠绕,化作阵阵疾风,便朝陈渊落下!
“返本追源!”
冥冥之中,似有一道丝线,被他触及,顺藤摸瓜,便朝着这道化身的本源而去!
最终,一点蒙蒙邪气,在那尽头显现。
云门之主不由一愣。
陈渊则叹息道:“可惜了,本来还想多打探一些的。”
话音落下,陈渊的这道化身溃散开来,彻底融入,云门之主的神通中,竟是助力他的这道神通,拨开了时空阻隔、两界迷雾,直达这道化身的本源所在。
那是一片空旷无物,仿佛没有边际的世界。
悬峰孤立,琼楼玉宇。
一道身影凌空盘坐,大袖飘飞,身后有一轮残月显化!
“你……”
心有感应,云门之主脸色骤然大变!
“残月之仙!?怎么可能!?”
当初,在那馁兰山中,陈渊曾几次显现残月,但都是一闪即逝,且模糊不定,那不知情的、离得远的,要么就是看不清,要么就是干脆不明白背后意义,以为是某种神通。
而离得近的,几位云门少主那是死的死、疯的疯、被抓的被抓,唯一算是硕果仅存的云想衣也因修为尽失,寿元耗尽,在痛苦哀嚎了没多久后,便承受不住落差,自我了断。
至于那岳峰真人,还有几位宗门高手,更是各怀鬼胎,同时也不想因为通报消息而恶了陈渊,无端得罪一位疑似真仙,当然也不会主动报信。甚至那岳峰真人因还有自己的打算,主动帮陈渊遮掩真实修为,说他只是散仙,层次不低,足以让云门顾忌,但也不至于大到被云门重视,引出那压箱底的手段。
但恐怕连岳峰真人也没有想到,云门并未如他预料那般投鼠忌器、暂时收敛,反而选择了投石问路,以至于这种种原因作用下来,让那云门之主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不好!不好!不好!”
震惊之下,他马上就意识到这追根溯源的神通之法将带来多大灾难,于是在慌乱中,立刻收拢心念,要将这神通停止!
不过,神通本就与天道法则相关,是以自身之力撬动天道之力,一旦施展出来,便有许多不受控的地方,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收回去的,所以瞬息之间,云门之主用来驾驭神通的意志、念头就遭受重创,开始朝本体反馈……
但他的心中只有庆幸。
“若是与残月之仙构成因果联系,就算是天上天,依旧要被这股因果冲击得破碎!连那位留下的后手都根本来不及使用!但是,怎么会?一个一百多年前渡劫失败、合道不成,劫气都被吾等收拢的凡间修士,怎么可能成就残月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