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水池边亭子,莹儿笑道:“公子来的不巧,方才小姐还在这里看景。”
沈放看过去,见亭在池边山石之上,前有池塘,侧有花圃,确是一个好所在,见亭前木上刻着一幅对联,乃是“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沈放道:“果然是好富贵。”
这两句乃是晏殊的诗,博极群书,以文章名一世的葛立方读此诗,赞叹不已,在《韵语阳秋》中说:“此自然有富贵气。”
真正富人家的小姐侍女,多是知书达理,莹儿读的诗词更是比沈放多了许多,这几日相处,沈放自然知道。莹儿果然一听就知他意思,也笑道:“晏同叔有神童之誉,十四岁中进士,聪明绝顶,不知道跟公子相比,哪个更聪明些?”
沈放摇头道:“晏大人宰执国柄,治世安邦之才,岂是区区可比。”
莹儿瞧瞧沈放,见他一本正经,笑道:“公子倒也诚实,若是战公子在此,定要说论武功,晏元献不足挂齿。”
沈放道:“论诚实,我也比不过晏大人。”
莹儿更是笑的直不起腰,道:“公子真是妙人。晏元献以童子科被荐入朝面圣,真宗出题考他,他却说这题目前两天刚刚做过,请皇上另行出题。当官之后,别的官员宴游玩乐,饮酒作戏,他却关起门来读书,真宗皇帝觉得这才是学者该有的风范,大大褒奖,还让他给太子当老师。晏元献却道,臣不是不爱宴会游乐,实是囊中羞涩,若是有钱,定也是要去的。这不知是聪明还是诚实?”
沈放点头道:“能拿自己开玩笑,又不得罪同僚,又岂是聪明而已,此乃大智慧。”
两人相视一笑,在院中走了一圈,莹儿带他到一个小院,推门进去,道:“我家小姐终归是女子,客人不多,客房也没预备几间,公子晚来一日,只剩这间挑剩的,不过此屋虽小,又在院中角落,却最是清净,怠慢之处,公子万勿介意。”
沈放对住在哪里本也不介意,道:“无妨,既然清净,那是最好。”
莹儿道:“公子大量,那公子便在此歇息,过会我会派个丫鬟过来,她叫平儿,公子有何事,尽可对她说。”顿了一顿,又道:“我们府中甚大,规矩也是不少,在府中活动,除了老爷和各位公子,林家本家的人,外人出入都要腰牌,这里有块牌子,还请公子收好。”说着拿出一块绿色玉牌。
沈放伸手接过,莹儿却不松手,道:“还有件事,也要对公子明言,公子这块牌子乃是绿的,只能在小姐这‘听玉小筑’之中行走,若是出门,须走刚才进来时那条道路,且路上不得逗留,府中其余的地方公子也请莫要涉足。”
沈放道:“好。”
莹儿看了他一会,终于忍不住道:“公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牌子不是一种,不问问其他么?”
沈放道:“若有什么需要让我知道,姑娘自然会说,又何必我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