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映衬在陆云霆的脸颊上，竟变得如同一头刚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般狰狞恐怖。他的右眼紧紧闭着，鲜血正顺着眼角不停地流淌下来，左眼则勉强睁开，眼眸之中充满了沙尘，他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任由自己的头发被完颜北死死地薅住。

完颜北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他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指，硬生生地掰开陆云霆紧闭着的右眼，嘲讽地问道：“怎么？是睁不开吗？还要我亲自动手？”

而此时陆云霆的右眼已然变得一片血红，那猩红之色仿佛要滴出血来一般。直至完颜北松开手，他才发出一声轻叹，缓缓睁开了双眼，并表示自己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眼里进沙子了。”

完颜北上下打量着陆云霆，嘴角微扬，略带嘲讽地说道：“呀！这不能睁开嘛。是想眼里容不下一点沙子？”

然而，此刻的陆云霆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完颜北所说的话，只见他伸出左手，猛地抓起一大把黄土，毫不犹豫地便往自己的左眼揉搓而去。随着他不断地用力揉搓，血泪竟渐渐从他的眼角流淌而出，但即便如此，陆云霆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一直到那血泪如泉涌般不停地流出时，他方才罢休。

看到这一幕，完颜北不禁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之色，冷冷地质问道：“看来是没得商量了，对吧？”

陆云霆对完颜北的质问置若罔闻。反倒是一脸出神地喃喃自语道：“不满意？这个效果？”说罢，他发现对方不仅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反而还紧紧地扯住了他的头发。

一时间，陆云霆感到有些尴尬，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就在这时，完颜北突然将踩在陆云霆后背的脚微微加重了力道。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陆云霆刚刚好不容易撑起的身体瞬间又被重重地压了回去。

由于受力过猛，他的手骨险些当场碎裂，好在他及时收力。他的嘴巴和口腔内也已满是泥土，甚至连呼吸都因此而停顿了好一会儿。

紧接着，完颜北又迅速地收回了脚，然后一把将陆云霆翻转过来，使其面朝天空。

完颜北剑眉一挑，犹如俯瞰蝼蚁一般俯视着陆云霆那满是血污和泥土的面庞：“有志者，事竟成，此等浅显之理，我又岂会不知。你能咽下这些屈辱，我亦能坦然接受。只要人能活下去，这点苦算什么？我敢言敢行，有承受一切的胆量，管他东南西北风。”

“莫非不是如此，破釜沉舟，忍辱负重，谁又不能做到呢？”完颜北轻声说道。

陆云霆双眼紧闭，脸上的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渐渐淡去，他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命运弄人，时运不济。”

他爬了起来蹲在地上用手挖着土。

完颜北双手负于身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皆是天意，顺其自然罢了，你又何尝不曾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