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猿显然比乌额人出现的更早，甚至可以说是荒城的缔造者，然而很奇怪，与之相关的传闻只有《玄灵集》里的四个字。

是经历了种族灭绝，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要我说，没打过乌额人，跑了”

董师傅觉得这并不难解释，动物都有抢夺领地的习性，谁看谁都觉得碍事儿，少不了一场混战，所以城外才会有这么多非人类的遗骸。

“有没有白猿，都不影响咱们的故事”。

“得，你继续讲你的”。

大迁徙后，董淳见因略有政绩，连升两级，留任都府，转眼六年过去，天下小安，官员骄奢之风愈盛，满城浮华。

董淳见虽谈不上清廉自守，却也算是个有抱负的，甭管为公为私，主动申请调北镇边，相当于到基层锻炼一下，顺便渡渡金。

镇边的将军是他的老上级，当然举双手欢迎，于是，一主一仆重新踏上了那条漫漫长路。

当他再次看到雄伟的玉砚雪山，不禁想起曾经万民失所、颠沛流离的景象，正在百感交集时，双辕车突然被崖顶滚落的巨石砸中。

“我家先祖身强力壮，在军营里从来没遇到过对手，两条膀子能掀翻一头牛，但那块石头太大，压着董监官的下半身，根本挪不动……”。

就在这要命的当口，一声怪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几个野人，领头的一个蓬头垢面，帮他搬开落石，抢先背起已经昏迷的董淳见，其他人也一涌而上，抢了包袱行李，拖着马尸往城里走。

“他当然记得这里是毒倒吴氏族人的地方，再看这些人额头乌青，小鼻子阔嘴，十有八九就是那帮家伙，心想不好，碰见熟人了，要是被认出来，吃不了兜着走”。

可那时董淳见身负重伤，百里之内只有这一座荒城，且不说打不打得过人家，就是让你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他问那人叫啥名，听声音象是女的，说是吴九儿……”。

“九儿？”。

“不是九儿”

董师傅一边纠正自己的发音、一边用手指空划着：“是九二，他们的名字从一往后排，数字越大年龄越小，这个女孩儿六年前还不到十岁，不过她记得这俩当官的，也能听得懂人话，一个劲儿的给老祖打手势，让他别害怕”。

害怕又有什么用？。

你想战场上血流成河，能活下来的人，并不是光靠运气。

“他已经有了主意，擒贼先擒王，一发现情况不对，马上动手”。

于是紧握腰刀，跟着吴九二进了城。

城里空空荡荡，除了几间破烂石屋，剩下的全是冻土地，地上铺着一个个草垫子，好象母鸡下蛋的窝。

中间有块方石，比乒乓球桌还大，摊着分割好的生肉和血淋淋的兽皮，四周堆满骨头山，腥臭难闻。

里面还散落着人的头颅，脸上黑洞洞的窟窿令人不寒而栗。

正东方摆着一尊神像，用石头敲打出大概轮廓，人身鸟首，双翅展开，环于头顶。

这个造型的三趾神鸟，白英乌丽的箱子里也有一个。

开始我以为是沈家人的东西，后来又感觉不对，沈家自沈家后起，便竭力掩盖三趾的事实，怎么会鼓捣出这种有明显指向的玩意儿？。

谁才会以三趾为傲？吴氏族人，九爹！。

神像背后是一整张拼接起来的兽皮，两米多高，起码六七米长，用树枝撑着，围成一个圆圈，象是一个没顶的小蒙古包。

附近还有人看守，似乎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物件。

外面跪着几个半大孩子，仰面闭目，贪婪的呼吸着，一脸陶醉之色。

会不会是四百六提到的“木祖”，那个能造出无数智者的神秘之物？。

“董师傅，你觉得乌额人是人吗？”。

“这……”。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他慢慢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又“啪”的扣上：“有啥不敢的，书里写明了，他们就是群大鸟怪，因为天灾不断，这才逃了出来，看着挺惨的吧，其实反过来想想，兴许是机缘造化呢？要是没有这场山火，也不会这么快变成人”。

和我猜测的一样，鸟人这一点是没跑了，想起大背刀猴在四百六面前的那副怂样，没准他们的祖先就是凤尾雪鸦。

准确的说叫鬼目，栖息在原始大森林里的鬼目。

“是自然进化的，还是……吃了什么？”。

我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