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交领,墨绿一袭,质感厚实柔顺,上绣象牙白云纹,外罩黑金披风,上有菱形纹饰,以银线镶边,这边是龙珏的新衣裳,穿起确实翩翩潇洒美少年。
“嬷嬷!怎么样?”龙珏兴奋跑出静安殿,在赵嬷嬷身前转圈展示自己的新衣,转圈时,披风下摆微扬,像是一点即振的小鸟。
虽说马云飞带来的衣裳颜色和龙珏想要的颜色并不完全一样,但耐不住少年一见这套衣裳就喜欢上,于是也就不管是不是纯黑色了。
龙珏对赵嬷嬷开心道:“是不是比那个黑不溜秋的丑龙好看!?”
赵嬷嬷这才明白龙珏还记着与翊王之间的不愉快,笑得捂嘴:“好看好看。没想到你还记着了。”
“那当然!”龙珏一脸得意,然后他向马云飞道谢,“谢谢你。”
“举手之劳。”马云飞回礼,一边想着什么样的丑龙,一边微笑道,“公子喜欢就好。”
“行了,先换回来吧,省得弄脏了。”赵嬷嬷微笑提醒。
“不,我不想换。”龙珏抓住披风上两边的袖子摇头拒绝。
“既然你喜欢,那便多置办几件好了。”赵嬷嬷点点头。
“谢谢嬷嬷!”龙珏开心地跳起来。
马云飞在一旁嘴角微微抽搐。
这一件衣裳费用就当得平常人家一个夏天的吃穿用度,还多买几件……真不愧是天都岛上的孩子,有钱就是任性。
“马云飞,”赵嬷嬷转身招来马云飞,声音和蔼,“下去后,还是要去劝学阁。你的事情我了解了,既然与林家的姑娘有约在先,那我也不好打扰。索性就讲讲,你的修行大道。”
“谢梁国太傅教导!”马云飞声音欣喜,上前向赵嬷嬷行礼。
给大佬办事就是这点好,有回报!
赵嬷嬷上下扫视一遍马云飞,已经明白了问题所在,悠悠迈步道:“你修行的是内武练气之法,走武道。虽我也是武道,但能学多少,还是要看你本事。”
“晚辈谢梁国太傅教导!”马云飞平复心情,严肃行礼,跟在赵嬷嬷身侧。
赵嬷嬷点点头,道:“看你根骨,品相上佳,资质呢,也属上上,修行的基础,很是踏实,这些没有问题的。你的问题出在心湖,你心湖虽然稳定,但因过早入了沙场,导致杀气浊物乱了心湖明镜。如若心湖自安,你如今至少一只脚是可以站在大宗师这层台阶上的,但正因心境被污,所以你如今宗师的修为,也是走到半途便再难有寸进。”
“虽然心境对内武的影响没有对外武的大,但毕竟有了污渍,想要再往上走,不是易事。”顿了顿,赵嬷嬷继续道,“难能可贵的是,你并没有自暴自弃。依靠根骨和资质,身体经脉炼得很不错。所以你七门虽然只开了一门,三百穴位也只修炼了二十个,但大开大合之间,隐隐约约已然有了天门之象,具体是哪一座,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不过若是你日后能清理心湖,那便是厚积薄发、鲤鱼跃龙门,即使不成封号武,但要看看大尊者的风光,也还是可以的。”
能得到赵嬷嬷的“可以”二字评价,这就足以说明马云飞的不简单了。
更别说马云飞的第一门本就是武道上最高大的四天门之一,再按赵嬷嬷所说,他的第二门也定是四天门之一,两座天门已经足够支撑他走到大尊者的境界了。
“请梁国太傅教我!”马云飞眼神炽热,声音颤抖。
当年他刚以武学天才之姿踏上修行路,便因家族传统步入沙场,不曾想受奸人设计,导致他心境被破坏,使他如今修为寸步难进!八岁就被称为家族中兴希望的他,如今十六七岁了,却连宗师一半的路都未曾走到!
同龄人的惋惜同情,家族的明捧暗打,其中辛苦,苦不堪言。
见马云飞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赵嬷嬷继续道:“心湖被污,如同武道堵塞,这类事其实并不少见。破开堵塞从而一步登山的人,相信你也听过不少。因为这些年来,你就是靠着这些老前辈的法子,一点一点磨砺自己,才成长到如今。这种法子虽然有用,但你不知道,当初靠这法子破开堵塞的老前辈们,在武道被堵塞之前,就已经多是半步大尊者了,是走在不同大道上的“先锋”。你不看情况就照搬照抄,即使破开堵塞,到那时候,你也该是白发苍苍了。”
马云飞脸色瞬间惨白。
不过赵嬷嬷又微笑道:“我有一法,教你破开堵塞,不用那二十年、三十年。”
马云飞立即抬头,双拳紧握,眼中满是坚韧。
“放下修炼之事,回家安心陪陪父母吧。”赵嬷嬷缓缓道出方法,“最后送你一言,明年就不要来学院了。”
马云飞错愕抬头。
赵嬷嬷该说的都说了,也就不再管马云飞,转身去陪一脸好奇的龙珏。
只是在离去时,她不由得想到了在二十年前生效的那个约定,于是微微叹息。
若是江湖山门未曾被封,此等问题,哪里会困住一个武道之才这么多年、甚至耽误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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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马云飞只是因不明白修炼之事而空度岁月的有才之人还有很多。其中对错,不是一个甚至千千万万个马云飞能衡量的。
“梁国太傅教导,如再造之恩!晚辈铭记在心!”片刻后,明白意思的马云飞眼睛微微发红,他压下内心感慨,向离去的赵嬷嬷行礼。
“走原路回去,有人会送你下去的。”赵嬷嬷点点头,牵着龙珏进入静安殿。
马云飞恭敬告退,沿着原路返回。
这次上岛实属意外之喜,能得到赵嬷嬷的雪中送炭,他更是心满意足,甚至内心深处觉得有些受之有愧,所以他不会想到,当他按着记忆回到天都岛往劝学阁的通道处时,会有一名花信年华的女子端着一盘……一盘星辰币!
整整一盘!
星辰币!
“公子辛苦。”女子温柔将那盘长方形状且泛着独有荧光的可爱星辰币递给忍着咽口水冲动的马云飞。
马云飞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颤抖,双手缓缓接过一盘的星辰币。
“公子随我来。”女子要推门。
“且慢!”马云飞面有难色,然后他小心移动到门框处,然后才靠着门框缓缓滑坐到地面。
“让我缓缓。”马云飞深呼吸。
“嗯。”女子掩嘴忍笑,偷看马云飞的英俊侧脸,好奇道,“公子不是贝克林国马府的二公子吗?怎么也会走不动道了?”
“姐姐有所不知,”马云飞抬头望着女子微笑道,“虽说是官宦子弟,但家母遵守家父之言,将我兄弟几个管得严严实实,每季的季钱都是精打细算的,哪见过如此巨款。倒是姐姐,如此年轻貌美,这步子又稳当得很,想必是才华出众、深得院长信赖吧?”
“噗嗤,嘴巴倒挺甜。”女子用袖掩面娇笑。
“是姐姐太甜了。”马云飞露出迷人一笑。
女子一点马云飞额头,笑道:“净耍嘴皮子!”
马云飞嘿嘿笑着,然后他看着一盘星辰币,好奇问道:“姐姐,梁国太傅为何赏我如此多钱?”
“不是赵嬷嬷意思,”女子笑道,“是小太子,你去选衣裳时,小太子说过多给赏钱。”
“原来他是小太子啊。”马云飞回忆起龙珏,不仅笑着满意点头。
这个小太子,有钱!大方!能处!
“马公子,”女子推开一扇门,微笑着做请状,“时候不早了。”
“对,不觉已经午时段了,是该回去了。”马云飞笑着小心起身,端着一盘星辰币,在女子的带领下进入房间启动阵法。
不多时,腾岐学院外院劝学阁。
马云飞走出藏有通行阵法的密室,走出劝学阁,往旁边一看,贝思正瘫在椅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是睡是醒。
但他还放下一盘星辰币,向贝思行礼:“见过前辈。”
“咋了?上去一趟就变顺~我敲!怎么这么多钱!!!”贝思睁眼,刚伸了个懒腰,目光就瞬间就被摆在一旁的星辰币吸住了!
“马云飞,”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从星辰币转到马云飞的脸上,贝思立刻贱兮兮地悄悄说,“刚才拎你走的那个老太婆,是不是对你说,明年就离开学院?”
老太婆?
马云飞嘴角抽了抽,有些意外,但一想到这老家伙和梁国太傅吵架的模样,就深感大佬打架,凡人靠边,于是点头道:“是啊。”
“别听她的,就留在学院!”贝思朝他眨眼。
“为啥?”马云飞不解。
“你别管这些有的没的。”贝思搓了搓手,嘿嘿笑道,“总之意见我说了,所以,把钱给我吧!”
只见他一“弹”就起来了,很快啊!然后顺势一个滑铲直接躺在了一盘星辰币旁边。
然后他一边陶醉地抚摸着星辰币,一边用颤抖的声线说:“这些,都是我的吗?!”
马云飞嘴角一抽,心想这家伙哪有前辈的风采,更不想听这家伙强买强卖的意见。所以他微笑,很有礼貌地从贝思脚朝的方向绕过贝思,强硬地抱起一整盘星辰币,对着伸出双手一脸悲切的贝思温柔道:“不好意思,你的意见,我不要,所以这些钱,都是我的。”
顿了顿,他用下巴在星辰币上画了一个圈,温柔道:“全~部,都是。”
于是躺在地上的贝思神情愈加悲切。
……
时间不停留,三月二十九日晨,春本社两天前。
某处布下隔音阵法的大房间里。
圣会内阁七人再次齐聚。这次郇羞没有出席,是因为之前由郇羞代为参会的庄佼首座已经赶到。
七人在房间里或站或坐,依旧是以素宣鱼和文之行二人为首分列两边。
素宣鱼看了看手中的时表,然后抬头道:“开始朝议。”
闻言,有几人微微调整了站姿或坐姿,面向素宣鱼。
“这次的内容是寒燚归圣会一事。”素宣鱼环视众人,然后拿起放在旁边桌上外形为普通读本的书,几页几页撕下,分别递给九人,“这是拟订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