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见谅,我们速度实在太慢了,比不上四个轮子的。”
郑天倒是不怕刘暮,能搭顺风车谁还浪费力气跑。跟矿上出来的兄弟不一样,他可不愿意一辈子做个黑成焦炭的矿工,这次对于别人来说是机会,对他郑天来说,同样是出头的机会。
只是,他高估了刘暮的车技,同样也低估了她的疯癫。
卡车喇叭长鸣,说是双车道,但末世修路哪里能那么宽,她硬是擦着火花一路超车,最后将车队远远甩开。
果然,没多久,车斗里就传出呕吐,士兵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兄弟,你莫吐,抓紧点!”
黑蜥蜴摇头晃脑,爪子已经扎进了卡车顶棚铁皮里,还是被甩得几乎要起飞。
郑天脸都吹变形了,就听见黑蜥蜴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咕噜声。幸好他躲得快,不然被吐一脸。
卡车停下的时候已经天明,乌云压在头顶,虽然暂时没下雨,但也预示着更大的风雨将来。
“呕,咳咳咳,老板,刘老板,咳咳咳……”
郑天也没扛住,吐了一阵,捧了地上的水擦了把脸,才敢上前问,“现在怎么办?”
“让那个蜥蜴带我们进去,”刘暮看了眼脸有菜色,下车后却依然站成方正的士兵们,“只带随身武器,其余的就地解除,轻装潜入。”
收了望远镜,刘暮几步过来一脚踢在黑蜥蜴身上,“撑住,不然剥了他的皮。”
黑蜥蜴张开口,分叉的舌头在尖利牙齿间快速吐出,居然冒出个女人的声音,“你们要快点,我们很累,最多再撑半个小时。”
“那你可要加把劲,”刘暮盯着黑蜥蜴土黄色的瞳孔,露出个还算纯良的笑,“辛苦你们了,事后我一定让刑天阳多给你们整点好东西。”
“你闭嘴!”黑蜥蜴在听到刑天阳三个字的时候,突然瞳孔聚拢,身体跟着颤抖,可见是真的害怕了,“现在就走,你们跟紧。”
黑蜥蜴在周围爬了一圈,找了个还算稳固坡就开始刨土。
……
壁垒内部,枪炮声不断。
天亮了,但恐惧在每个人心口压着,人人自危。
这一夜,没有一个人睡着。
各种消息在悄悄蔓延,渐渐有人听说攻击他们的是个自发的民间组织,为的是抢占地盘,称霸一方之后不再受体质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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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跟官方站在一边,但也有些人被鼓动,想要趁机偷摸点好处。
等壁垒破了,他们就投降。
没有那么多条规法律压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该得到不一样的好处。
最先沉不住气的人都浮了出来,其中就有王三眼和他最近纠结的几个‘兄弟’。
一连抢了两家,都没有治安军来管,这群混混又膨胀了。
第三家被他们一阵砸开,发现里面只有一对老夫妻带一个小孙女。
“哟,这不是朱大爷嘛,怎么,您老不是跟着刘老板做大生意赚大钱,怎么也跟我住在壁垒边上?她没给您弄到中心区居住啊?”
王三眼几个平时不至于欺男霸女,但背着治安军也是做了不少坏事。
现在壁垒一乱,这些人就动起来,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
朱老头把老妻和孙女挡在身后,挤出个笑脸,“我们跟其他人一样就卖了点废品,贡献值能住到这里还按揭了一半呢。王哥,您看我们真的没什么好东西了。”
“没有?”王三眼一脚踢开单间房里唯一的木头箱子,里面的东西落出来,只有一把面条和几个干土豆。
“就这点,朱大爷你是不是把好东西都藏起来,大家都是受难的你不能就图自己过好日子吧。”
“真的没有了啊,王哥,我们老两口就能找点废品,帮工都没选上,只够换点糊口的东西,没有别的了。”
“我看你们三身上的衣服不错嘛,正好天气也冷了,不如分给我穿穿。把他们衣服扒了,老东西,有东西不分给大家,大大滴坏……”
几个混混立刻去撕扯老两口的衣服,王三眼看了一眼吓得不敢哭出声的小女孩,小三角眼闪出邪光,“把那个丫头留给老子,这么嫩,别给老子弄坏了。”
老两口一听这话,立刻将小孙女紧紧抱住,朱老头大骂,“畜生,你们不怕一会儿治安军来吗?”
“治安军,都去前面送死了,哼,等外面的人打进来,老子第一个投降,肯定能当官!”
王三眼一棍子砸在朱老头抱孩子的手臂上,直接砸断了骨头,“把小丫头给老子,爽完了再还你们啊,哈哈哈!”
“不要,爷爷奶奶,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朱希死死抱住奶奶,屋里顿时哭喊谩骂乱成一团。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左邻右舍,被昨晚动静吓破了胆的人们,没有一个敢站出来。
眼看祖孙三人就要死于非命,屋里的地面突然陷落,一张遍布利齿的血盆大口从地底冒了出来。
不等几人反应,一口咬去了王三眼半边身体。
“欺凌弱小,该死,”刘暮紧随其后跃了上来,一把抱走王三眼尸体将要压着的孩子,“小囡囡,我们又见面了,走,跟姐姐去杀坏人!”
屋里剩余的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朱老头两口子看到孙女被人抱走,才瑟缩阻止,“求您放过孩子,求您不要……”
“你们放心,我带她去玩玩,晚点就给你们送回来。”刘暮回头笑了笑,转头朝黑蜥蜴道,“杀了这几个垃圾,别放跑了。”
再之后爬上来的郑天和士兵们,就看到黑蜥蜴追着人撕咬,一口一个,吃一半丢一半,肢体横飞,惨叫如厉鬼受刑。
还有一对吓破了胆子的老人。
有士兵实在看不过,将两人扶去隔壁邻居家,并一再保证黑蜥蜴不会伤害无关的人,才将人暂时安抚下去。
而刘暮让朱希小姑娘坐在自己肩头,一把捏住两只小腿,还真带着人到了前方最后一道防御工事。
“暮姐姐,那个大怪兽真的不会吃爷爷和奶奶吗?”
“不会,那是我养的,只吃坏人不吃好人,”刘暮随口回答,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一个手榴弹抛给小姑娘,“拿好了,看到上面那个圆环没,一会儿看到坏人,就把它拉了朝坏人扔出去。能扔多远就扔多远,懂吗?”
小姑娘葡萄珠子似的眼睛打量着手里的铁疙瘩,手指拉着圆环,“拉开就可以杀坏人吗?”
“可以,它能把坏人直接炸死,你先拿着练练,就跟炮仗一样,可好玩了。”刘暮随口忽悠。
好不容易跟上来的众人想要说点什么,入眼却是防御工事里的惨状,以及地上来不及治疗的战友。
“你们,自己找地方支援。”刘暮吩咐了一句,带着朱希找杨朔去了。
作为壁垒最高长官,按理说应该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挥,可刘暮却是在防御工事一堆伤兵堆里找到的人。
一条手臂穿了洞,吊在脖子上还在开枪,真是一点不服老。
刘暮几步蹦到跟前,“杨叔,我才晚了点,您怎么就挂彩了?”
“你怎么还带来个孩子?”杨朔回头,还没看到刘暮,先看到那抱着她脑袋坐在肩膀上的小姑娘。
“邻居家的孩子,带来见见世面,”刘暮肩膀抖了抖,“希希,这是杨爷爷,快叫人。”
被伤员和枪炮声吓得不轻的朱希,眨巴着大眼睛留下两行金豆豆,“杨爷爷好,我是朱希。呜呜呜,您也受伤了吗?痛不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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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痛,你别怕啊,杨爷爷这是在打坏人呢。”杨朔能大战,能杀敌,就是见不得小孩子哭,这么一下只能放下枪把孩子从刘暮肩头接下来,“你这是做什么啊?吓着孩子,还给她颗手雷?”
“希希炸坏人,跟暮姐姐一样杀坏蛋!”朱希仰着脸,吓得颤抖却不得不咬牙说刘暮教她的。
“也是,要不杨叔您带她去后方找她爷爷奶奶吧,我在这儿帮您看会儿,”刘暮把孩子推给杨朔,自己空出手直接拿了枪,“下令吧,可以反攻了。”
杨朔不得已抱住孩子,周围都是受伤的战士和鲜血,他实在撒不开手,“他们都到了?真的能反击,你是怎么计划的,先简单说说。”
“计划是这样的,”刘暮把手里的枪递给朱希,示意小姑娘上手摸摸,语气却是一本正经,“我上去,宰了天蝰蛇的指挥官,其余人前后夹击,他们必定死光光!”
已经熬了三十多个小时的杨朔,脸彻底黑了,“简直胡闹!”
“嘤嘤嘤,”朱希被他一吼吓缩回手,另一只手里的手雷差点拉开。
小小的手指头就套在拉环里,杨朔想拿走,又怕小丫头再被吓着直接给拉开了,“别哭,别怕啊,希希是吧,别怕啊杨爷爷不是吓你。”
“刘暮,你听我说。”他实在不敢相信刘暮的指挥能力,之前听谭子砚汇报过,正面杀敌确实是她的唯一战略,“十分钟后会暂停攻击,做出我们没有余力再战斗的假象。这十分钟,你要安排好所有人隐藏,只等他们攻进来。”
“关门打狗!”刘暮比出个大拇指,露出口白牙称赞,“论奸诈还得是杨叔您啊,我就想不出这种好点子。”
“奸诈……”杨朔微微摇头,抱着孩子离开,“现在开始计时。”
他奸诈?不,刘暮这孩子的奸诈可不在他之下,就是难得真心为谁出力,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愁。
刘暮接住杨朔扔过来的表,又看了一眼已经空出来的一圈掩体,就知道杨朔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在等,救援一来就能关门打狗,可要是等不到救援呢?
周围死伤士兵比能战斗的不多,如果等不到救援,只怕杨朔会走的只有一步——死战。
“好,您先回去,我会按时布置好兵力。”
刘暮答应一声,率先离开原地,身形快速在各处防御工事间奔走。杨朔看到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隐蔽,而是将伤员搬走,终于露出丝赞同。
壁垒内部有自己的通信系统,杨朔的命令很快下达下去,十分钟倒计时在各处同时开启。
天蝰蛇沿路留下的暗哨只传来有一辆车靠近壁垒的消息,最后便没了音讯。
壁垒内部抵抗随着时间明显减少,到现在几乎没有几处开火。
白色西装在末世与战场都太过扎眼,银发男子坐在金丝绒铺垫的高背椅中,如同君临天下的王,沉默地注视前方动静。
黑莲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在身边人汇报了数分钟后,才开口,“进去,抵抗的都杀了,羊群留着还有大用。”
“是,首领。”手下领命。
从行动开始一直等到现在的黑莲直属亲卫队终于有机会上场了,个个摩拳擦掌,仿佛牢笼里放出来的斗兽直冲壁垒最后一道防线而去。
黑莲停下把玩戒指的手,缓缓看了一眼后方,“你们来得也太慢了,可惜,救不了喽。”
话音刚落,远处山脊上隐约出现数量卡车,军绿色的车身在阴沉的天空下不甚清晰。
“十分钟,足够了吧?”黑莲动作简单却十分优雅地从白西装中拿出一块怀表,黑色莲花纹路点缀的金表上,表盘指针有条不紊地走着,发出的声音细小却清晰异常,仿佛蕴藏着某种人力可控的规律。
但,十分钟不到,他便失去了这份从容。
防御工事内,枪声突然响起,打得热闹,黑莲却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危险,仿佛天上的黑云一般压了下来。
白里透红的清秀脸庞望着天上的云,第一滴雨落下,黑莲起身,朝与壁垒相反的远方走去。
“天公不作美,要不要去救那个废物呢、”
积雨云在天空憋闷了半天,再次落下仿佛要砸断人的骨头,噼里啪啦,锋如利刃。
但就是这样的雨滴中,黑莲撑起一把黑莲绽放的伞,伞面竟没有半丝动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