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仙鹤后头还跟着一个扶桑帝君,他进来,率先开口道,“我听说司危府出事了,前来一看,其实想要验证灵微是否改换了天道规则,只要用神镜一观便知,若有违乱天机之举,八观镜自然能窥得。”
几乎是一瞬间,林渡抬眸,看向了扶桑帝君。
扶桑帝君看向了林渡,温和笑道,“孩子莫怕,我知道你没做,只是这事儿来的蹊跷,不得不自证。”
天帝对着道祖的仙鹤还是很尊重的,并未先答允扶桑,“鹤道人,不知道祖有何吩咐。”
“道祖有言,灵微生得琉璃心,是多年间唯一一个转修道统还能飞升的人,若生暗心,行坏事,琉璃自然蒙尘,蒙尘则修行止,想要验证,一探便知。”
林渡倏然抬眼,天帝也跟着愣了一下,“琉璃心啊,琉璃心好啊。”
“你这孩子,你早说,那不就都结了。”他转头看向了林渡,“世上古往今来修成琉璃心者能有几个,这都不必再验了。”
林渡淡淡将目光移到了天帝身上,“没人跟我说琉璃心还有这好处啊,万一说了,他们还要我掏心呢?我还得自己把心掏出来给他们看看?”
天帝:……也不用说得那么血淋淋的。
他温声道,“火德,解开她的缚仙索,那司危府属官的死亡不关灵微的事。”
缚仙索解开的一瞬间,仙鹤招来一道清气。
不过瞬息之间,就没入了林渡的体内。
林渡站起来,向鹤道人行礼道了谢,转头看向扶桑帝君,“多谢帝君仗义出手。”
她的银色瞳仁倒映着暖色的神光,“帝君的八观镜,想来也极少拿出来?却为了灵微拿出来了,实在是感激不尽。”
元烨敏锐地察觉到,林渡这会儿每一个字都像是沁了朔风一般,怎么听咬字都带了无尽的讥讽和威胁。
这不对劲。
他看向了那个帝君,以他们这种小仙官的地位,根本见不到什么帝君和四御。
小师叔上来这一千多年,居然都能和一个帝君争锋相对了?
还得是小师叔啊!
十二相师此刻也开了口,“回禀天帝,未曾发觉灵微道君做过任何手脚,尤其从司危府出去之后,就一直在……吃和看仙官写账本,没看见动用仙力的痕迹。”
那话里的意思,就差指着林渡说懒散了。
天帝笑眯眯的,“原来是一场错怪,火德,你给人家灵微赔个礼,再查查,灵微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林渡站在殿内,“且慢。”
现在,就轮到她了。
“天帝觉得,这监控法器还好用吗?”
天帝愣了一下,“还……还挺好的?”
“灵微以为,应当全天宫推广,至少在各府门前、关键场地中,各府自备一份,天帝您随时可调取,若布置好,此后冤假错案,也少了许多,您觉得呢?”
天帝闻言敛眸,“这法器,只可记录,不可修改?”
“自然。”林渡笑起来,“即便被摧毁,还能记录下最后一幕哦,最终的母带,灵微觉得,都交给天帝直属的泰玄省储存,比较好。”
天帝点头,“既如此,我觉得很好,各府自愿吧,我们玉清宫和泰玄省反正是要的,不过这东西的制作?”
“我们两位仙官做了很多哦。”林渡笑起来,“反正天帝会拨公款的,对吧?”
林渡一瞬间感受到了有些激烈的情绪,抬起眼,扫视了一圈,最后重新落到天帝身上。
“灵微道君,你这,搞这么大动作,大家会不适应吧。”一星君终于开口。
“当公平秩序被随意质疑,做手脚、有偏私,成为常态,您不觉得这就是根本上出问题了吗?”
“就好像根深蒂固的树看似枝繁叶茂,其实内里根系早就满是漆黑的蛀洞,再不重新翻土除虫,更新更肥沃的土壤,树终于会被蛀空,外表依旧华丽,却在狂风之下一吹就倒。”
林渡转头,看向扶桑帝君,“您说对吗?”
扶桑帝君微微颔首,“我认同。”
林渡跟着点头致意,“我不希望每一次的事都不了了之,火德星君若是查不了,本君的浮生扇,亦可以一个一个排查,三元九府,欢迎各位前来领取赐福。”
天帝轻轻咳嗽了一声,“灵微啊,今日你受苦了,回去早点歇着吧。”
林渡含笑应声,招呼晏青和元烨,“灵微先告辞。”
扶桑和鹤道人先走,紧接着就是身为道君的林渡。
晏青和元烨跟着林渡,在一片星官之前踏出了玉清宫。
在外围观的众仙见林渡一身清白的进去,一身清白的出来,就知道林渡没有嫌疑,各自等着随机抓一个出来的相熟仙官询问内里发生的东西。
金殿内,只剩下了天帝和几个相师。
“你们看,灵微这一次,是不是故意的?”
几个相师不解,“故意什么?故意布置好监控?但那个,对天帝管理的确有利。”
天帝摇头,“故意走进这个陷阱的。”
他就说为什么一直都能坐得住的灵微,偏偏等到这个凶兽破除封印就一下子坐不住了。
他分明记得,灵微的性子,很是耐得住。
这一次太急了,像是一下子就甩出了所有的招,带着不顾一切的架势。
明明动作越多,越容易被人找茬钻空子出问题。
林渡像是故意借这个机会,放出浮生幻境的一切关键信息,顺带铺上一个监管全天宫的预告。
天帝见相师不语,笑着摇了摇头,“罢了,你们不敢说。”
不敢说,林渡连他都敢算计进去,包括他每一个容许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