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过身,看向面前的所有人,“也是我今日冲出归墟,唯一的目标。”
人群终于翕动起来。
“即便如此,那也不能证明,这些魔种都是仙宫之人吧?”
“太平了这么多年,我们都没发现任何邪魔作乱啊。”
“太阴死了有万年了吧,这期间确实没有邪魔作祟,而且,不说整个仙界,就是整个天宫这么多人,难道都要一个个查吗?”
“还有,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伤及旁人或者闹出冤假错案的情况下,找出魔胎吗?方才的画面里,阴怀天也失败了吧?”
那些话不过是人群中的絮语,但神仙的耳力极好,这样的絮语,其实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仙官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邪魔作祟啊,那之前的开阳,不就是吗?”
人群中先是一寂,随后声浪渐起。
“咱们行得端坐得直,怕什么!”
“还能怕什么?怕冤假错案,草菅人命呗。”
危止终于有了下一步反应,他转过身,正面对着林渡,深深一礼,“还请灵微元君,重启三元九府,监察天宫诸君。”
众人这下明白过来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这是当他们所有人的面,演一场大戏啊。
一时更是议论纷纷,有人忍不住问道,“可浮生幻境只怕也查不出来究竟是不是邪魔吧?之前的开阳,不是第一个接受幻境评判功过的?”
“再说,这些年,邪魔做的恶,只怕还没有凶兽妖邪致人伤亡的案件来得多吧,就因为这个小事,就要大动整个天宫的根基吗?那个仙官不是身负要职,若是大片人都停工接受审查,那岂不是三界大乱!”
林渡终于开口,“诸位的心声,我已经听到了。”
“对诸位的疑惑,本君也会一一解答。”
她笑起来,有疑惑才好啊,就怕谁都不说,她这梯子都没处搭。
“本君刚从三十六重天闭关回来,这个红绳,不知诸位可觉得眼熟,本君承袭了太阴星君亲手在三十六重天的锻造的灵宝,当日她来不及使用,可如今,本君却彻底有了时间接纳这个红绳所蕴含的神符。”
林渡举手,宽袖垂落,手腕红绳如同鲜血,骨刺一般扎得当中有些人眼睛生疼。
“当然,在证明我能力之前,我要先给诸位看点卷宗。”
林渡话音刚落,一道高大的身影拨开人群,高举卷宗,出现在众人面前。
“神霄府洞渊门下墨麟,梳理万年来卷宗,发觉共有三万多起凶兽妖邪伤人案,这三万多起里,抓到凶兽和妖邪当场作案的,仅有三百多起,其中魂魄未被斗部和冥府的接收的,从生死簿上消失的,有两万五百三十一桩。”
墨麟看向众人,“当然,这不能证明是邪魔作祟,但,我走访了仙界不少地方,散仙苍离本为乐修,乐声所达之处,能量反馈,可辨别凶案现场的灵力痕迹,发觉了不少端倪之处。”
一道人影从众仙背后跃起,苍离手持一把玉笛,潇潇洒洒落到众人之前,微微致意,“无上宗苍离,见过诸位。”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可抹除全部作案痕迹却难,只要存在过,即便时光迁移,风霜消磨,也能留存一点点力量残余。”
“在下一个逍遥散仙,生平一爱游玩,二爱奏乐,好巧不巧,路过那从前一处的案发现场,发现了邪魔惯用的吞噬之法的残余痕迹。”
“又走了大半个仙界,顺便路过了那么三十几处传说中的案发现场,都发现了这样的痕迹。”
苍离落落大方地看向了天帝,“以我两个在天宫为仙的徒弟为证,我所言所行皆非虚假。”
刚刚准备接话的元烨默默抽了抽嘴角,师父做事徒弟承担是吧?这就是他的亲师父!
墨麟颔首,“这三十起都是近百年的案件,在开阳死后的,也有。”
一片寂静中,元烨和倪瑾萱终于七拐八拐挤出了人群,“还有,我们还找到了些幸存者可以证明,这些都是他们一字一句亲笔写下的陈情书。”
“有的是无意中在自己的僻静小世界里见过,有的是差点被吃了,只不过这些是散仙,自救之后也就罢了,仙界每个人所住之处都相离甚远,这些都是边远地区的世外散仙,人族、妖族,都遇到过,被吃的在族群之外的妖族尤其多。”
“这些避世散仙说道,邪魔作案大多选在僻静偏远荒芜之处,空间乱流和缝隙极多,即便有人路过消失了,也会以为是一不小心被乱流和缝隙卷入,尸骨无存了。”
倪瑾萱的声音很清晰,“这些都是我们走到仙界最边缘处收集的。”
不光是倪瑾萱、墨麟和元烨,还有苍离、凤朝,以及很多很多无上宗散落在仙界各处的人。
他们通过随身携带的无上宗弟子令牌联系起来,知道了有这么一群后辈,想要查清邪魔的真相。
即便他们早就互不相识,但他们依旧愿意主动去往周边的危险地带,或者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用自己的神识气息烙下实名制的文字,来揭露这些潜藏在边缘里的危险和罪恶。
他们没有嘲笑年轻人妄想螳臂当车,也不去想这些记录下的东西最终会不会起到作用,但他们交出了他们力所能及的全部。
“在我们仙官们看不到的地方,有许许多多无形流逝的生命,他们投诉无门,只能谨慎小心度日,或许还有些邪魔,通过空间乱流去往其他世界作祟,只是我们察觉不到而已。”
“诸位平日身处要职,负责日月星辰流转变迁,施云布雨,寿命祸福,却没有看到这些并不算微小的祸乱吗?这就是离了你们一天,就不能正常运转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