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小姐又清闲了几日,卓卓被接回温家准备认祖仪式了,落枫轩里一下子就好像冷清了不少。她给宋闻渊送去了几碗汤药,宋大人问也不问,接过就是喝,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看得元戈都以为宋闻渊是不是味觉出了问题?否则,她为了掩盖其中一些不太能见人的药材,刻意加重了苦味的汤药怎么到了宋闻渊那里跟白开水似的?
宋闻渊的毒她还差几味药材,如今也只能这样暂时压制着,不至于毒发。
听说佟婉真被一顶小轿趁夜送进了二皇子府,听说连个妾室都算不上,就这么没名没分地抬了进去,说到底,也就是个皇子出生前的容器罢了。
这些消息都是拾音转述,元戈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佟婉真而言到底是遂了几分的心意,不过她也已经不关心了,那是属于佟婉真和秦永沛之间的事情了,若是可以,她倒是希望和这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醉欢楼里最近多了位奇怪的“常客”,这位常客身份特殊,是个穷书生身边的男宠,也是个穷书生。这位常客癖好也挺特殊,看上了一位长相普通、不会撒娇、不会献媚的小不点之桃,回回来,回回都找她,出手还挺“阔绰”。
当然,这只是相对于穷书生而言的阔绰,旁的姑娘是半点瞧不上这种的——就算掏空了家底,又能有多少呢?
这一晚,这位穷书生,又来了。
还是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衣,在秋夜中未免过于单薄料峭,后领口处还打着补丁。不管来了多少次,表情里都是那种兔子误闯了狼群的惊惶和不安,连笑容都显得局促。
醉欢楼里的姑娘见惯了风流才子、世家公子、王公贵胄,一时间对这穷书生反倒有了几分好奇,团团将他围了,一边调笑着等着他满面通红,一边逗他问他,“诶,我说书生,你回回来都找之桃妹妹,是姐姐我没有之桃漂亮还是没有之桃温柔?或者,没有之桃善解人意?”
穷书生元戈被一群姑娘们围在中间,半点艳福没心思享,只觉得扑面而来的胭脂味令她头晕目眩——嗅觉太好,也是一种痛苦。
幸好,她扮演的本来就是老实木讷又贼心不死的穷书生,倒也不必长袖善舞世故圆滑。遂拽着自己的衣角连连后退想要离开人群,一边局促摇头,“没、没……姐姐比、比之桃漂亮温柔,只、只是小、小生……囊、囊中羞涩……”
说完,一张脸当真是憋地通红——不是羞的,忍喷嚏忍的。
偏,退到一半,又撞上身后的人,满是脂粉香气的帕子拂过元戈的鼻尖,来人咯咯轻笑,“那,是那位姐姐漂亮温柔,还是这位姐姐漂亮温柔呢?小书生,今日你若是答错了,姑娘们可不会饶你,也不会让你见之桃的哟!”
扑面而来的甜腻香气里,是宛若丝缕般纤细到若有似无的“相思”。
元戈蓦地一怔,微阖的眉眼下,是一闪而逝的光——找到了。
元戈仍然攥着身侧衣角,点头哈腰般地转了身,略显局促地作揖,视线里,是那人嫩黄色的裙衫和半透的纱衣。元戈没抬眼,只看着那一截裙摆,轻笑,“姐姐们自然是各有各的美,就如御花园中亦是姹紫嫣红,牡丹雍容华贵,名兰气韵高洁,冬梅傲雪凌霜,若人人都只求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岂不就如那花园之中只种了一种花,委实无趣。”
对方倏地笑开了,“姐妹们,听听、听听,这可不就比那些个脑子里装了水、肚子里装了油的货色有趣多了?书生就是书生,知道说好听的话哄人开心呢……难怪咱们的之桃妹妹脖子都等长了。”
话音落,执着帕子的指尖勾上元戈的下巴,细长的指甲与肌肤相触,引起细微的酥麻感。元戈就着对方的手缓缓抬眼,对上一张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容——宋子尧的另一位相好,小柔。
穷书生元戈眉眼微敛,略带害羞,轻声说道,“姐姐……好生漂亮。”
小柔像是来了兴趣一般,愈发娇笑着问道,“那你说说,姐姐我……是御花园里的哪种花儿呢?”
书生一张不大的脸上,愈发红艳欲滴,四下的起哄声里,他看起来快要无地自容般,只半晌,轻声喃喃,“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姐姐当如那白色海棠花,素雅便已极美。”
对方倏地一愣,指甲着了力,元戈被刺地一激灵,下意识攥紧了指尖,面上却仿若未觉。小柔勾着嘴角打量着元戈,半晌才倏地笑了笑,松了手,有些意兴阑珊似的,“姐姐我听不懂那些个深奥的东西,但这素雅二字不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