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子,节哀顺变。”
江枫离开攀谈的四个大人,走到晚宁身边,低声地说。
“你来了?”
晚宁听到江枫的声音,眼神里才算是恢复一丝生机。
“嗯,你要多注意身体,你外公这么疼你,肯定不希望你因为他的离开而一蹶不振。”江枫宽慰道。
“嗯……”晚宁点点头,看着一个多月不见的江枫,似乎找到了精神上的依靠一般,心情松弛了不少。
“走,进去给爷爷磕头。”江爸走上来拍了拍江枫的肩膀,江妈则搂过晚宁轻声安慰。
走进由客厅布置成的灵堂,哀乐从音响里传出,渲染出悲伤的气氛。
晚宁外婆站在棺材边,神色却是所有人中最轻松的一个。
见到江家三口来了,嘴角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若是十九岁的江枫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掉下巴——相伴几十年的爱人离世,竟然还能笑出来?
莫非,只是搭伙过日子,一点也不爱?
但是,此时的江枫多少能理解了。
悲伤必定是悲伤的。
这微笑背后,一是对承受了癌症晚期治疗痛苦的老伴终于能解脱的释然,二是悲伤到极致乃至麻木过后的淡然,三是接替丈夫作为家族顶梁柱存在而不得不表现出的风度。
当吊唁、葬礼结束,人去楼空,老太太独守空房看着老伴的遗像之时,才是她真正崩溃无助的时刻。
按江北的风俗,江爸、江妈和江枫都上前,在一刀捆扎起来的黄表纸上磕了三个头后,再和晚宁外婆寒暄了几句。
“小枫,这儿也没什么事了,你能不能带小兔子出去散散心?她这几天哪儿也不去,除了上课就是守在这儿。”
丁妈把江枫拉到一边,一边看着木然的女儿一边小声说。
“行。”
江枫能理解晚宁的状态,当年还年轻的自己,见过了江爷爷胰腺癌晚期最后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样子,也经历了最终失去爷爷的痛苦。
“我们今天住在这儿,明天给外公送完葬再回去。”江爸也走了过来,把车钥匙递给江枫,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