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齐的声线发抖:“你自九岁便被你师父领回太初,同寒尽一起长大,亲如兄妹,他再狠心,又怎会对你下此死手?可是他发现你要杀他,他为自保才不得已还手?”

这番话说的,萧寒尽不会先出手,难道余凉就会了?若不是偏心,显然就是意有所指了。

邱识闻言,当即拦在余凉身前,“师父!徒儿知您心念师祖恩情,不愿他断了香火,但阿凉武功早在寒尽之上,若是她占了先机,寒尽岂有重伤她的能耐?”

“逆徒!”宿齐怒目圆睁,“你真当我老不晓事了?人是你放下山的,你想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若非邱识授意,谁敢、谁又能如此凑巧地在宿齐出洞拜祭当夜,趁机带走萧寒尽?

既然事情已被挑破,邱识也索性直言:“师父,你了解我,我亦了解我的徒儿们。寒尽宁死,也不会愿意苟活于这观复洞之中,我选择让阿凉带他下山,更是知道,她与寒尽兄妹情深,不到万不得已,她是定不愿做这等兄妹相残之事。”

这俩一大一小的老人家在自己面前吵得面红耳赤,余凉跪着看戏差点忘记了接茬,听到“相残”她猛然回了回神,赶紧为自己辩驳了一番。

她把自己与萧寒尽进洞后的事,能说的尽说,不能的则隐去不谈,最后点出萧寒尽自述的杀她是为了斩断情思,不再有所顾忌,更转述了武青云嘱咐萧寒尽别忘了江宁府之祸。

如果是其他缘由,还未必可信,可是宿齐和邱识都知道,萧云起之死一直是萧寒尽心头挥之不去的噩梦,若他真对余凉生了情思,他会这么做,倒不奇怪了。

邱识面生悲色,“寒尽是下了决心要复国报仇,才会如此狠心自绝一切软肋。他连阿凉都下得去手,更遑论苍生安危,尸傀之祸在前啊师父。生民之命,与您受的恩,孰轻孰重呢?”

宿齐缓缓闭上苍目:“倒是你有公无私,狠得下心来大义灭亲……”

“这也是当年,师父您选徒儿接任掌门的缘由,不是吗?”邱识轻声道。

话都说透了,加之人死不能复生,宿齐没有力气再言说,他弯腰提起食篮,对邱识摆摆手:“你师叔未食晚膳,我去给他送去。至于阿凉,她是你的徒儿,那便你管罢。天命心法,霸道之功,如何处置,全然看你了。”

说罢,宿齐转过身,脚步一深一浅地往关着萧惟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