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满了血污的手缓缓抬起，余凉用尽了力气才触碰到风止夜皎月般的脸颊，风雪中的他脸色惨白，眼神怔怔，像被刺骨的寒冷冰冻在地，没了动静。

余凉故作轻松一笑，忍住疼痛揪扯了风止夜的嘴角，总算给他苍白的脸抹上了血色。

“替我，给‘余凉’收个尸吧。”她似乎该给风止夜道个歉，真是不好意思又骗了他一次，但话到嘴边却觉得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余凉”背叛山门，想来是不能回去建坟了，但怎么说，她都不想让原身曝尸荒野，而让连晚亭给仇人立碑，又欺人太甚，她能“欺”的，只有眼前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她的断月楼楼主，风止夜。

风止夜没有回应，仍怔怔地，保持着跪坐怀抱她的姿势，任由飞雪落满了头。

他没有惊怨，没有暴怒，没有了一切情绪，连恨她，或是恨杀了她的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边的空寂将他笼罩，好似整片天云都倾轧而下，压得他钻心的疼。

这是她的求死。

自遇见她始，她说自己求利，后又求名，最后登上武林的权位，她想要的很多，唯独没有他。

所以她的想法，她的未来，甚至她的死亡，从来与他无关，她生生的把他排除在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根本，抓不住她。

得不到回应的余凉生出几分担心，担心风止夜随她死去，但她是由死向生，便不能让风止夜在他的世界里真的死去。

要活，就两个人一起活。相隔两世又如何，人不该只为情爱而生。

余凉声音渐弱，手还死死拽着风止夜的衣领，将他头压低，“别管他们，答应我，给我收尸，带着我逃，你能逃掉的，你可是……风楼主啊。”

“好。”风止夜从喉间努力挤出一字，如同悲咽。

雪地上的两人如眷侣缱绻，红衣交叠，埋首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