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走了一半,瘸叔拍了一下腿悔恨的说:“不应该吃那顿饭的。”
我皱着眉:“东西都到肚子里了,你才说不能吃。”
瘸叔跟我讲:“试剑山庄的人情就被一顿饭还了,怎么说都是我们亏了。”
我看他思考的模样不知道想什么馊点子:“要不然你回去,问南宫弈讨要一次人情,看他给不给你。”
瘸叔还真要回去,又一瞬间泄气:“真正当家做主的又不是南宫弈,要他的人情有什么用。”
瘸叔更像是脱缰的野马,我拉着马绳,甚至根本拉不住。
我渐渐发现只要跟瘸叔提酒,他的脸色比炒菜的调料还要五花八门,他说喝酒会影响他的判断。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也知道为什么他不喝酒的真相。
瘸叔和师父,薛忍师承一脉。瘸叔是首徒,薛忍是最小的徒弟。
他们的师父遭到了仇家的暗杀,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去,瘸叔因为喝酒耽误了赶路的时辰,马力晚了三四天,过完头七遗体就要下葬。
薛忍跟瘸叔在坟地附近打了一架,在师娘门前跪了五天,腿也是那个时候瘸的。
我心里没什么感觉,但看到瘸叔满脸懊悔,共情的话语如鲠在喉。
我是在十五岁的某一天,瘸叔找一个小孩交代给我一句话就不知所踪。
他说要我自己好好生活,说自己身上的恩恩怨怨太多……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说起了漂亮话,这些话就一个意思,我长大了,要我自己独自去生活了,他去逍遥快活去了。
我八年的时间都在漂泊,我想稳定下来,想过回家看看,苗头升起又被理智活生生掐灭。
自己一个人又向北方走了一些地方,结识了桃三娘,她比我大一岁。准确来说是桃三娘自己跟着我不放,非要让我给她择一良夫。
苍了个天,我去哪里给她找。
我把她丢到风流馆,花银两找略有姿色的小馆陪着她,她把小馆哄得倒是一愣一愣的;去都城找媒婆给她说媒,不是人家看不起她,就是她把人家说的一文不值;带她去书院结识博学通识的文人墨客,人家听她的一番言论,连连夺门而去。
真是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
事后桃三娘冲我嚷那些人都是些什么只会喝墨拓印的废纸,什么站在高处浑身顽疾的失心疯……
我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她嚷完就消停了。
我抬眼看见倚在桌子上看着气的满面桃红的她,跟她商量:“三娘,跟着我可以,我呢也帮你找,让你姻缘圆满,我决定在下一个县乱石县定居了,不闯荡了,你如果决定不是你希望的那种生活,明天我们就分道扬镳。”
桃三娘认认真真的思索,我耐心的等:“不用急,距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
桃三娘千杯不醉我是知道的,地上的酒缸越来越多,她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我按下她端起酒碗的手。
她抿了抿嘴:“不错的想法,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