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说:“你在这里等我作甚?有什么事吗?”
顾如卯犹豫了一下,道:“陆爷,咱们去旁边说话。”
陆恒不作他想,与顾如卯走到一边僻静处,笑道:“说吧。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管说出来。送佛送到西,我给你解决。”
顾如卯感激之色溢于言表,他咬了咬牙,道:“陆爷,我已经在这里守了七八天了。每天中午都到这里来...我不知道您住在哪儿,只有到这里来守着。”
原来他每天中午散学后都这里来守陆恒,可惜陆恒是早上来,晚上走,中午正好不出来。他一直没守到。
顾如卯说:“那日与陆爷在这里别过,我干完一整天,回协记辞工,归还黄包车;正是傍晚前后,天将杀黑之时。路过英租界,在附近的一条弄堂里,瞧见有人抢掠婴儿。”
抢掠婴儿?!
陆恒眼睛微微一眯。
顾如卯接着说道:“受害的是一位大嫂,她一边带着孩子一边务工,回家路上被人夺了孩子。我气愤不过,缀上去,却发现了令人发指的恶事!”
他道:“在英租界另一侧的一条弄堂里有一座育婴堂。那些恶徒抢掠了婴儿便送到了这育婴堂里。我趁夜摸进去...唉!惨不忍睹啊!”
他咬牙切齿,双目发红:“那哪里是什么慈善育婴堂?分明是个魔窟!”
“里头的人残虐婴儿!便寻常人家的鸡崽子孵化了,也小心翼翼照料,可那里面,婴孩儿不当人啊!”
“我在窗户缝里,亲眼看到有人把婴儿的眼睛剜下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陆恒面前:“陆爷,我只是个拉黄包车的,力弱胆小,无可奈何;但我知道您是大人物!我只有来找您,只有您了!”
陆恒已是面无表情,他一把将顾如卯拉起来:“跪个什么跪?站起来。”
他深吸口气:“前面带路!”
哪里还有多余的话说?
顾如卯说他力弱胆小,力弱是事实,胆小却不然;他能单枪匹马缀上魔窟,又能冷静对待,来找陆恒,这是智勇双全!
在这样麻木的世道里,其中难能可贵之处,无需言表。
陆恒的愤怒,无法言说。但凡这世上,便是那禽鸟畜生,对幼生的个体,也是倍加呵护。而残害同类的婴儿,是这世间最大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