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
马车缓缓停到门口,这是车夫绕着矅京走的第三圈,他以为太傅大人还要继续,询问过后,车厢里的人说回家吧,车夫才暗暗松了口气,终于能回家吃口饭了。
余嵩从后面下来,屏退所有人,相较街市的热闹,太傅府死气沉沉。
一如既往,余嵩不许其他人进入,偌大府邸,只有一个老管家和几个常年服侍的下人跟着。
“大人,徐执年大人的家眷送来的……”
老管家见到他回来,恭恭敬敬地将一样东西端上来,那是一个小箱子,里面装的却是遗物。人生而短暂,却也漫长,那么多年的光阴,到头来,不过一个小小的箱子便能装下。
余嵩也知道,等再过个几十年,不,不到十年,人们就会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死了?”
“是啊……难逃一死。”老管家喟叹,余嵩挥挥手:“你下去吧。”
他佝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余嵩的视线,昏沉的夜幕,家家团圆,而这府邸的死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余嵩早已习惯。
老管家知道他有晚回来的习惯,留了晚膳,余嵩没有胃口。
他推开一扇门,回到寝居,吱呀一声,木门开了,余嵩道:“夫人,我回来了。”
然而房间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人都没有,余嵩却习以为常地合上门,对着根本不存在的“夫人”自言自语。
“我去了五殿下那,他如今已有孩子,是个小皇子,与他小时一模一样。”
余嵩一边脱去沾染浮尘的外衣,一边道:“李家这几个皇子里面,就李鹤生的最好看,他那儿子倒是继承了他的长处,只希望别像他命那么差便好,不然这矅京,又要出来个修罗。”
他脱完衣服,坐了下来,然后把管家留下的晚膳摆到明面上,他对面放着一个空空的碗,还有一张空的座椅,就好像真的有个人在和他一起用膳一样。
余嵩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奇怪,漫长的岁月里,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徐执年也死了,本来,我也该下去陪你,李鹤说他把我保了下来,回来的路上我真想跟你一块去了,可我又想到咱们的孩子,”余嵩敛眸,长叹一声:“那孩子真是和你一样的倔脾气,怎么都拉不回来。你要是在,一定被她气的七窍生烟。我还不知道,你那暴脾气……”
余嵩没吃几口,放下碗筷,忽然戛然而止,长久的没有再开口。
寂静的房间,传出淡淡的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