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从下到现在,便没停过,宣平侯跪在萧恹卧房前,佝偻着腰,那双因常年习武带着厚茧的手覆在那黑盒子上,眼神依旧木木的,脸色苍白。
细雪随风飘扬,落在他的头上,他的衣服上,宣平侯也没去管。
他盯着眼前的黑盒子,光影随着时间的流速在不停变化。
行宫里灯笼的烛火被值班的侍女吹灭,整个府邸一下就陷入黑暗中,只有萧恹卧房门口留着两盏。
深夜,侍女过来换烛火,顺便给跪在长廊上一动不动的宣平侯添了一件狐裘。
宣平侯没什么动静,甚至到了半夜,那狐裘被大风吹掉了,他都没捡。
深沉的黑逐渐变灰、泛白,直到第一缕天光彻底撕碎黑暗,门被打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宣平侯才像是被激活了一般。
“臣延误军情,罪该万死,请三皇子责罚!”
宣平侯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中回响,显得格外明晰。
头顶上的人不说话,甚至没有任何动静。
宣平侯弯腰,身子伏地,额头重重一磕,大声道:
“臣愿以死谢罪,只求三皇子能够罪不及臣的家人!”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头顶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宣平侯心中一紧,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臣养贼做子,延误战机,罪不容恕,请三皇子立刻,赐臣一死!”
门咯吱一声,卧房里的人走了出来,干净的皂鞋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男人声音低沉,甚至可以算得上温和,但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压得宣平侯抬不起头来。
“宣平侯,你可知,若是本宫守不住东陵城,结果会如何?”
“东陵城破,北厥会带着他们的铁骑一路烧杀抢掠,直逼京城,到时,会有多少百姓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