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一半,望向了宁白首。
后者将染血玉笺从怀里取出,郑重其事地递给颜姓书生:“有劳三位了!”
三名天文会的“书生”将玉笺拿到手后,心中略微有了些底气,抱拳道:“此事本该韩师执行,如今韩师不幸身陨,我等弟子代劳,各位同行做个见证。”
他们将韩墨的残尸碎块收拢到旁边,临时放置,然后率先进入了暗门。
这暗门造型古怪,倒像是一个井盖,下面有一段梯子可供爬行。
众人依次进入,来到暗室之中。
此地边缘圆中带方,空空荡荡,墙壁像是由青铜铸就;
地上则是刻画着繁杂的花纹和各种符号。
乍一看,便给人一种神秘玄妙,深不可测的感觉。
白三响进来后看了看周围,嘀咕道:“这地方我还是头一回进来,像似个倒立的瓮,我们像是瓮里的鳖。”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旁人怒目而视。
实话实说,这地方属于绝对机密,若不是韩墨和邹晚晴死了,也轮不到他们进来参观。
本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就当长了见识,可经过刚才的剧变,大家都是神情紧绷的时刻,被白三响这么一说,众人纷纷产生了自己被瓮中捉鳖的错觉,气氛在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白三响脸色不太自然:“额,当我没说。”
其余人表情都有些难看,冷哼一声,不去理他。
三名书生倒是熟门熟路,他们依次在地上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几处机关,按了下去。
咔咔几声轻响之中,地上的神秘铭文发出耗光,宛如活了过来,不断游走、移动、拼接。
不一会儿,正当中心的位置,露出了一方小小的凹坑。
这凹坑四四方方,大小正好和玉笺吻合。
三人深吸一口气,口中默念着一段古怪的、无法辨别的咒语,一同抬起玉笺,使其陷入凹坑之中。
卡巴!
玉笺和凹坑完美吻合,后者迅速变得宛如琉璃一般透明,展露出藏于下方的一个物件。
这物件形如铜管,短短一截,插在地下,顶上是一枚圆形宝珠。
随着韩墨的血液涌入其中,这宝珠越来越璀璨,星光逸散之间,让人从内心感到恐怖和敬畏的威压感,油然而生。
“好了!接下来星塔将会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帮助你们稳定局势。我们要镇守此星塔枢纽,通知上级的事情就交由你们去办了,另外……”做完这一切后,三名书生的表情明显缓和不少地说。
其余人纷纷说你们辛苦,表面客套了几句,但也是心中大定。
虽然即便是以众人的级别,也并不是非常清楚“最高警戒状态”,“星塔枢纽”等等这些,到底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可这并不妨碍大家心中一松。
因为,仅仅是这几个字眼结合在一起,就给人一种相当可靠的,安全的感觉。
星塔,两个字,一横一竖。
在这末日之下,人类有星塔庇佑,正当能够高枕无忧啊。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见那深深陷入透明凹槽的玉笺上,在流干韩墨的血液之后,并未停止,而是继续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更多的黑色粘液,向下深入,顷刻便盈成了一汪小泉。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快弄走它!”
三名书生齐齐一惊,迅速做出应对,伸手便去清理那上面的黑色污渍。
然而不论他们如何拨弄,用尽各种手段,均无法阻止黑色液体对“星塔枢纽”的覆盖。
“怎么回事,这是怎回事啊!”三人活了几十年,此刻近乎哀嚎地惨叫起来。
这些黑色粘液比黎明前最深的夜晚还要黑,比地沟里的呕吐物还要粘稠,宛如有灵,扭曲蠕动,顽固且势不可挡。
它们争先恐后,源源不断地涌入了地下,涌入了“星塔枢纽”之中,将其直接淹没。
或者说——塞满。
原本逐渐发光的‘星塔枢纽’瞬间就不亮了。
连带着灯光也忽然暗了下来。
那个短短的铜柄似的物件,被黑色完全覆盖,密不透风。
只在短短的一瞬之间,溢散如流星的强大力量,便全部消失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感觉到了一阵恐怖的心悸。
在这全场死寂,众人惊愕猜疑的时刻,忽然听到白三响沉声怒道:“宁白首,你做了什么!?”
宁白首?
一群人茫然四顾,却发现周围找不到对方的身影。
抬头看去,才发现原来这位统辖局的局长,不知何时,竟已悄然来到了入口外头。
“宁白首,你干了什么?”
“那枚玉笺只有你碰过,你脱不了干系!”
“星塔枢纽出了什么问题?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怒骂。
面对口诛笔伐,宁白首笑了笑,泰然自若,对白三响说:“还是白兄目光如炬,瞒不过你。”
他人如其名,发丝胜雪,身材高大宛如巨人,但是脸蛋红光满面,氤氲一片,仅看面貌像是只有十五六岁,微笑时人畜无害。
白三响拳头握紧,不敢随意出手,而是沉声道:“我不管你做了什么,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坦白交代,将那东西撤去,我保你无事!老宁,我们几十年的兄弟,我从未骗过你,我说的话,你得信!”
“白兄,倘若我告诉你,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你信么?”宁白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