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更该明白,侯府对我来说亦不可靠。”
“我经营那两家我唯一名下的铺子,不过是为了让我底气足一些,不管我落到什么地步都不会伸手同人要。”
“即便往后有我没法子预料的事情,我也能有一条退路。”
门阀大族不会随意休妻,那是因为正妻多本是世家女,利益牵连,休妻造成的影响众多。
可她的身后并没什么背景,真说起来,宋璋若是真厌倦她那一天要休妻,她即便不愿也无用。
她倒不是觉得宋璋会休了她,或是如何对待她,只是她历来总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不至于被逼到绝处。
她想起她的老师玉先生,直到现在她也时时想起她身上那股从容不迫的坚定。
或许她冥冥之中亦想成为那样的人,不是任人摆弄,不被人随意掌控命运。
她没法子看清往后的日子,也始终不能预料往后的事情。
月灯见着沈微慈严肃的神情,怔怔点头:“奴婢现在明白夫人的用心了。
沈微慈伸出手握住月灯的手指,又低声安慰她:“这些不过是后话,但你得往好的想,日子才能松快。”
“其实我一个人亦是怕的,我只身边有你才安心,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
月灯眼眶含泪:“夫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沈微慈弯腰用绢帕去擦月灯眼角的湿润,叹息道:“我记得我从前从雪地里带你回家的时候,你都快冻成个冰雕了都没落泪,怎么这会儿倒哭了。”
月灯声音沙哑:“因为那时候奴婢已经哭不出来了,心死了,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沈微慈拍拍月灯的手:“现在不是好好的?”
“等后头我再为你找一个牢靠的人,你顺顺遂遂的,我亦是。”
月灯心里难受,摇着头:“我不想嫁人。”
沈微慈正想说话,又见珠链声响起,抬头看去,就见宋璋已沐浴完进来。
她便让月灯站起来,又放下手上的针线叫丫头来给宋璋将还滴水的头发擦干。
宋璋一下坐在沈微慈对面,看着丫头拿着帕子进来,想叫沈微慈替他擦却又不开口,别过脸去,脸上的表情全是快来看我,我不高兴了。
他跑过来在她跟前晃不就这意思么。
沈微慈怔了下明白了,站起身从丫头手里拿过帕子,低头为宋璋擦头发。
沈微慈很少见宋璋披散头发的模样,这时候黑发落下来,还带有一点点些微的卷,额前凌乱,一双凤眼在乱发中看过来,冷清脸庞竟然有些阴沉嗜血,叫人看的有些害怕。
沈微慈已习惯了,宋璋不笑的时候半分温和气没有,带着一股玩世不恭的阴翳气,也猜不透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潮湿的打湿宋璋的衣襟,薄衣透出肉色来,沈微慈不小心看了一眼,又移开了目光,手都有点颤。
宋璋即便坐在小炕上,目光也只需稍稍一抬,就能看见沈微慈饱满的胸脯。
春衫衣薄,即便遮得严严实实的,他也依旧目不转睛的看。
要不是旁边有个碍事的月灯,他是想伸手过去握住的,然后再揉一揉。
这是宋璋自成亲后入睡时找到的乐此不疲的乐趣。
月灯莫名觉得旁边有道凉凉的目光掠过来,站立不安的有些心慌。
沈微慈瞧着宋璋的头发擦干大半,又叫丫头拿了根簪子来为他在脑后将长发松松束起。
沈微慈只束了一半头发,额头前刘海就落下来,她低头一看,难得见宋璋有瞧起来有几分温润公子模样的时候。
本来他相貌是极俊美的,只是全毁在他那双阴冷丹凤眼上,要是双柳叶眼,或是狐狸眼,该是许多女子都要凑上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