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年之死

地煞七十二变 祭酒 1960 字 27天前

然而。

忽然,迎面一道强光刺开雨幕,接着就是引擎声由远及近。

车?

李长安思忖。

照王忠民的说法,这当头在这条路上跑的,也就只有考古队了吧。

难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旁边,王忠民早就从泥浆里跳了起来,挥手叫喊。

“是考古队么?救命!是我,王忠民!”

不一会儿。

也是一辆面包车停到跟前,下来五个人,都穿着雨衣,提着手电筒在两人脸上晃了一阵。

领头的走近来,声音粗哑。

“王忠民?你这么弄成这副样子?”

“邵教授?”

“是我。”

王忠民松了口气,立即大倒苦水。

“倒了血霉!”

“半路撞上‘走山’,差点儿被活埋。”

‘走山’是山体滑坡的俗称,对面考古队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却又同时惊呼,在李长安身上乱晃的手电筒齐刷刷指向了雨幕更深处。

他们手上的家伙功率比李长安的手机强得多,但光照所及,仍旧只能瞧见黄色的岩土,瞧不见滑坡的边界,真如道士先前开的玩笑——半边山都塌了。

见此情形。

一股子难言的沉默在考古队中蔓延,其中一名女队友更是软倒在地,嚎啕大哭。

这边,两个差点被活埋的倒霉蛋面面相觑。

“她这是?”

邵教授的手电无言垂下来,回身搀扶起女队员。

欲言又止。

最后语气低沉。

“我们上车再说。”

…………

考古伍规模很小,成员仅有邵教授与他的五个学生。

三男两女。

先前在雨中嚎啕大哭的女生叫马春花;现在正在小声安慰她的女生叫萧疏;旁边默默作陪,瘦瘦高高的男生叫易宝华;驾驶位上戴着眼镜儿的男生叫曾广文,而最后一个队员……

面包车的后座都被拆去,腾出的大部分空间被一副自制担架占据,担架上正躺着一个年轻人。

他五官清秀,带着书卷气,但此时却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腹部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上浸出嫣红的血。

“我的学生,向岱安,这孩子很聪明,也很勤快……”

短短几句,邵教授的声音就已经哽咽。

李长安记得在考古队资料里的照片上,邵教授虽已五十几许,头已谢顶,但脸庞圆润,身板健硕。

可现在,他却脸颊凹陷,看来憔悴而又佝偻。

“今天干活的时候出了意外。”

他摆了摆手,没能再说下去,但后续的事也不难猜出来。

他们拆掉了后车座,准备好了担架,就要冒雨连夜把年轻人送去镇上医院抢救,可是滑坡却冲毁了山路……

“操蛋!”

王忠民低低骂了一声,脸上劫后余生的喜悦也荡然无存。

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盒,挑出根还能点燃的,旁边曾广文递过来一个打火机,问他匀上一根。

王忠民便把烟收起来,从上衣兜里掏出那包软中华,挨个散烟。

到了邵教授,他先是作势拒绝,可转手又接了过去,娴熟的点燃,但只抽了一口。

“咳,咳,咳。”

便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

身边学生关切问候,他只是说“没事”,扭头看着车外茫茫大雨。

许久。

摁灭了手里香烟。

“回去吧。”

…………

大约有一个多小时。

车子抵达了山村。

夜雨茫茫,山里也没灯光,瞧不清村子模样。

李长安只是跟着邵教授他们钻进了一条巷子。

巷子狭窄而又冗长,两侧尽是生满苔藓的残旧石墙,偶尔见着一扇门户,手电筒照进去,阴暗无人,年久失修。

没有人声,没有犬吠,更没有家禽牲畜的动静,这座村子好像是死的。

在死去的村子里,沉默的一行人抬着即将死去的青年,通过逼仄曲折的甬道,步入茫茫更幽深处。

这感觉糟糕透了。

但还好。

没多久,一行人到了一个大院门前。

大门修得很气派,飞檐画栋,王忠民小声介绍,这是村子的祠堂,保存相对完好,考古队暂时在这里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