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使者当场离去。
清廷的文武百官还微微错愕,就这么走了?
之前来的时候,每一次都要洋洋洒洒说一大堆的,甚至每一个要求都说得清清楚楚。
之前每一次,都慷慨激昂,充满了威胁和愤怒。
而这次,就只是说修约,但修约的具体内容,也一个字都不提,只是临走之前,把国书递给身边最近的一个官员。
这个英国使者走了之后,礼部侍郎道:“皇上,以前英夷使者在朝堂上无礼之极,态度傲慢,动不动出言恫吓,而如今这个使者,态度狼狈,可见叶名琛实在是打中他们的痛处了。”
“之前这些洋夷使者,是非常难缠的,现在也变得老实了,叶名琛确实干得不错。”
“记得有个洋夷使者,蛮横之极,还在朝堂上提出决斗,如今这个使者灰头土脸,那些恫吓威胁的言语,却是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还是僧王调教得好啊,先关他半个月,身上的戾气磨一磨,来到朝堂上见皇上,也就乖巧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英国使者从表面上,确实平静了许多,没有什么慷慨陈词,更没有吹嘘说我大英帝国有多么强大,我们的军队何等厉害,更没有威胁说要打哪里哪里。
所以在朝廷官员看来,这些英国使者已经被驯服了。
不敢再放出什么张狂之语了。
“以后都这么干,再碰到洋夷使者要来见皇上,如果是有敌意的,都先关上半个月,磨一磨性子。”
接下来,大家就把这件事情搁置到一边了。
没有太把这个英国使者当一回事,接着议下面的事情。
“皇上,臣弹劾江西巡抚苏曳,不务正业,不讲规矩,窜访四川、云南等地,请皇上惩罚。”
“皇上,臣弹劾年江西巡抚苏曳,逾制纳妾,大肆敛财。”
几个御史弹劾苏曳,却也不痛不痒,被皇帝搁置。
皇帝派密使匡源去江西,接下来就等他的回复了。
一切等苏曳的态度,皇帝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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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源,此人和苏曳没打过什么交道。
他和肃顺、杜翰等人有一定的交情,但归根结底他是帝党。
他做翰林院编修的时候,为奕詝讲经,算是皇帝的半个老师。
如今此人,还没有正式进入军机处,算是军机实习。
临离京之前,杜翰邀请此人见面。
“本如兄,这次去江西,你重点是南昌,还是九江?”杜翰道。
匡源道:“当然是九江。”
杜翰道:“不仅仅是九江,还有南昌。”
匡源道:“鸿举兄何意?”
杜翰道:“这次皇上让你去江西,办两件事情,第一件,看苏曳正在做什么,努力把他匡回正道上来。第二件,沈葆桢究竟何意。”
“但这两件事情,可能是一件事。”
匡源皱眉道:“还请明言。”
杜翰道:“湘军之前和苏曳不容水火,而如今却如此默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而沈葆桢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匡源立刻就听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惊悚了啊。
苏曳新军和湘军勾结在一起了?
这就能够产生无限的延伸了啊。
匡源道:“鸿举兄,曾国藩等不是你们的人吗?”
杜翰道:“那是因为南方战场无人能够撑住大局,所以肃中堂对曾国藩等人比较器重,也比较容忍了。要说是我们的人,那根本谈不上。”
别说是湘军了,汉人督抚回到地方上之后,就有很大的自主权了,和朝廷中枢之间都会有所疏离了。
之后瑞麟去做了两广总督,很多权力根本就碰不着,于是他索性只抓粤海关财源,剩下统统不管。
杜翰道:“曾国藩的湘军,那是自己招募的,大部分军饷自筹的。而苏曳新军呢?是皇上派人招募的,也是国库划拨银子练出来的,皇上才是这支新军绝对主帅,这件事情也是苏曳亲口说过的。”
匡源陷入了沉默。
杜翰道:“皇上派苏曳去江西,很大程度上就是制衡湘军,而如果这两家勾结在一起,伱知道会发生吗?”
匡源道:“养寇自重。”
杜翰道:“对,养寇自重。否则现在湘军和苏曳两人都兵强马壮,发逆内部依旧在内斗,他们为何不扩大战果,为何不去打安庆?为何不去打镇江?”
按照军机处的规划,湘军去打安庆,苏曳联合江南大营攻打镇江,江北大营托明阿在江北策应,拿下镇江是十拿九稳的。
拿下了安庆和镇江之后,就彻底把天京堵死在中间了。
此时距离收复江西,已经过去四个月了吧。
为何两家都没有动静了?
杜翰寒声道:“本如兄,你这一次江西,首要之事,就是查苏曳和湘军有没有勾结。第二件事情就是要问苏曳,为何不继续进攻发逆,何时进攻发逆?”
“归根结底,你要查出,苏曳有没有拥兵自重的军阀之心。”
听到这话,匡源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他本来以为这次去江西的差事很简单,被杜翰这么一点破,顿时发现这件差事很重要,也很棘手。
杜翰道:“本如兄,这次差事极其重要,关乎整个南方战局,请务必用心了。”
“朝中可别真的出现了一个活曹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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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苏曳和英国人的谈判已经进入了尾声了。
双方整整谈了一个多月,各项细节整整有几百条之多。
其中大部分的细则,真的是苏曳一条一条砍下来的。
或者说,是他背后的那些大牛,一条条啃下来的。
可以说,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了。
“苏曳侯爵,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关键性谈判,但是我建议休息一天。”
“对,休息一天,实在是太累了,我们要扛不住了。”
“苏曳侯爵,你绝对是一个铁人了,疯狂的铁人,你一个人就把我们几十个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今天晚上我们打算办一个酒会,您来参加吗?”
苏曳道:“当然。”
当天晚上,几十上百个人洋人,举办了一场高级酒会。
原本只有十二个财团负责人,但随着谈判的深入,前来九江的洋人越来越多,各是各样的专业人才,工程师,律师,纷纷加入。
各种各样的物资,也一船一船地运过来。
当然,还有女人,
想要让这些洋人守身如玉一个多月,完全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晚上的酒会,就会有这些女人的出场。
而工程师们也大显身手,搬过来了一个小型蒸汽机,连接上苏曳的大型手摇发动机,终于不需要用上这些壮汉了。
甚至他们充满了梦幻感。
第一个点亮黑夜的城市,竟然不是伦敦,而是九江。
尽管,只是点亮一个宴会厅。
只不过,关于今天晚上的酒会,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沈宝儿兴致勃勃,已经定制好了一件衣衫,打算闪亮出场。
结果,洪人离穿着旗袍出现了。
沈宝儿的瓜子脸微微一变,然后大方道:“洪先生,您这件衣衫实在是太好看了,在哪里定制的啊?”
洪人离道:“是苏曳亲自帮我定制的。”
沈宝儿道:“真的吗?我都不知道夫君还有这本事呢,我也让夫君给我定制一件。”
洪人离道:“你身体太薄了,只怕撑不起来。”
这话杀伤力有点大,沈宝儿看了一下自己,又看了一下洪人离近乎夸张的魔鬼身材。
然后,她也不甘示弱道:“这倒是啊,洪先生的身材只怕这些洋人女子也是比不过的。”
这可不算什么好话了,因为从上海招来的这些女人,可都是交际花。
接着,沈宝儿朝着苏曳道:“夫君,今天晚上这个酒会,我就不参加了,就委托洪姐姐照顾你了,正好我也有很多文件要看,准备明日的谈判。”
然后,她冷傲地走开了,把洪人离原地气得够呛。
当天晚上的酒会非常热闹。
谁也不聊工作,谁也不聊谈判,只谈风月。
“对了,巴厦礼那艘豪华客轮,已经返回伦敦了吧?”苏曳问道。
“当然,否则我们现在已经要破产了。”巴厦礼搂着一个女人翩翩起舞。
不过,这个酒会很快就没法呆了。
因为这群洋人很快就放肆了起来。
于是,苏曳赶紧带着洪人离退场,但是也没有退到哪里去。
“去会议室。”洪人离一把把苏曳拽进了会议室。
整整一个时辰才离开。
等苏曳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腰酸背痛了。
偏偏沈宝儿又在哼哼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
沈宝儿才问道:“夫君,洪姐姐的那衣衫叫什么啊?”
苏曳道:“旗袍。”
沈宝儿哀怨道:“人家穿那衣服,真的不好看吗?真的撑不起来吗?”
其实她穿起来也是好看的。
因为她虽然没有洪人离那么高,但个子是足够的。
最关键的是她的杨柳身材非常曼妙,尤其是小蛮腰堪称一绝。
所以,穿起旗袍也会很好看。
“好,好,也给你做一件旗袍,也给你量身定做。”苏曳道。
然后片刻之后,就睡着了过去。
实在是……累够呛。
看着熟睡的苏曳,沈宝儿脸蛋一红,她在书本上看到了很多相关的知识,甚至相关画册也是看过的。
但成亲这么些日子,但还真没有研究过,甚至没有仔细看过。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端详?
研究一二。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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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双方再一次进行了全新的谈判。
这一次就是要在密约中,规定各种时限了。
苏曳一方,要求对方在最快的速度送来相关纸张,相关印刷好的图案,用来做卷烟。
在等机器到来之前,苏曳就需要组织大量的人力,进行手工制造卷烟。
英国那边,也没有专门制造卷烟的机器。
但是苏曳这边提供了完整的图纸,而且还要求对方提供相关的化学原料,用来调制香精。
在这里双方又有了分歧。
英方觉得,这种卷烟根本竞争不过鸦片,所以不宜抱有过高的期待。
所以也根本不必要去定制专门的生产机器。
因为制造全新的机器,是需要付出巨大成本的。
但是,苏曳强硬要求。
于是,英国人选择妥协。
接着,苏曳又提出,关于纺织厂,黄包车工厂,灯泡厂,钢铁厂等等机器,指导工程师等等,分别在什么日子之前,就要全部到位。
精确到每一种机器,必须在哪一天之前到位。
如果不到位的话,就需要赔付多少英镑。
这是必须的,苏曳这边的厂房已经开始建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