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翁心存已经死了,不然他是最合适的。”
曾纪泽道:“恭亲王奕这边呢?最近有些跳啊。”
李鸿章道:“这群人,不成气候。”
……………………
恭亲王奕奏请两宫太后,为了以防最坏局面发生,需要提前筹建班子,预备和俄国人进行谈判停战之事。
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他的名声果然逆转了。
“六爷果然好样的啊。”
“还得是六爷啊,别人怕苏剃头,唯独六爷不怕,真不愧道光爷册封的和硕亲王,真不愧是我大清江山的擎天玉柱。”
之前,别人骂他绿帽子王,现在旗人们夸奖他是铁骨头王。
结果,直接把奕吓得够呛。
你们,你们别害我啊。
本王只是说有必要准备和俄国人谈判,完全没有说要和苏曳作对啊。
于是乎,这位恭亲王又闭门不出了。
但这没有用,外面旗人们的舆论,还是轰轰烈烈。
北边战场的流言,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最关键的是,俄国公使,美国公使也在奕这边看到了清廷妥协派的旗帜,于是主动前来拜访。
奕拒绝了,称自己身体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而后,旗人大臣纷纷来劝,纷纷来激。
“王爷,您是宗室首领啊,就算要服从苏曳的政策,那未来旗人的利益还要不要?如果一点点头都不敢露,那未来朝堂之上,还有我们的位置吗?”
“我们又没有反对苏曳,我们也是为国分忧啊。”
“而且苏曳此人,也不会搞不教而诛啊。”
“如果您就这么退缩了,那您的政治生命也就结束了。”
奕还是觉得不保险,没有直接见俄国公使,而是上奏书,想要和罗曼诺夫男爵会面。
他觉得这样做,应该是保险的。
两宫太后也直接照准。
然后,在恭亲王府,奕和罗曼诺夫男爵会面。
“男爵先生,上一次懿郡王率领四万大军,包围你们七千军队,双方的伤亡如何?”
罗曼诺夫道:“我们伤亡五千人,但贵国军队的伤亡,可能还要更多一些。”
奕道:“依旧是说,你们军队的战斗力,是要超过我国军队的?”
罗曼诺夫道:“那是当然的,这才正常,你们军队太新了,而我们不久之前和世界最强大的国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战争,而且不胜不败,训练出了强大的战斗力。”
奕道:“根据您的判断,我们两国在北方的战事会如何?你觉得我国是输是赢?”
罗曼诺夫道:“苏曳殿下是一个天才的指挥官,你们有双倍的军力,而且有更大的后勤优势,所以这一战大概会不分胜负,谁也奈何不了对方。进入严冬之后,双方会停战。而我国会源源不断地增兵远东,所以这一战可能会打个两三年,而等我国增兵到十五万以上,甚至更多的时候,贵国应该就要输掉这场战争。”
奕道:“男爵先生,您觉得谈判,能够解决我们两国的分歧吗?”
罗曼诺夫道:“当然可以,我们的核心区域距离远东实在是太远了,军事成本太高了。所以我们当然希望用政治谈判来解决纷争。”
奕道:“那贵国会狮子大开口吗?”
罗曼诺夫道:“换成之前,肯定是会的。但是现在贵国军队已经表现出了战斗力,所以我们的要求不会非常苛刻。”
奕点了点头,然后结束了会面。
………………
接下来,奕进行了无比艰难的思想挣扎。
目前留给他的政治空间真的很少了,完全龟缩在家里的话,就彻底失去了政治地位。
不公开反对苏曳,但是和俄国人接洽,应该是合理的吧。
万一北边打输了,还有备用路线是吗。
就算没有打输,那么不胜不负,演变成为长期战争,可能性是最大的。
而一旦演变成为长期战争,那国库是很难支撑的。
到那个时候,用谈判来解决问题就变得非常有必要了,所以必须现在就开始谋划这条路了。
我这也是为国为民。
于是,奕就给自己制定了清晰的方略。
不反对苏曳,更不会公开否定苏曳,就是默默去走谈判路线。
于是乎,奕终于和俄国公使进行了会晤。
双方进行了浅尝辄止的会谈。
果然,俄国公使提出的条件也远没有之前苛刻了。
只要承认《瑷珲条约》、《清俄北京条约》、并且租借旅顺口九十九年,便可以停战。
奕这边当然没有答应。
他这样做,只是在寻找自己的政治路线。
但是他想要低调,旗人们可不愿意低调。
他们开始拼命造势,说北边根本打不赢了,等到未来俄国人增兵到十五万,二十万,那大清就有灭国之危了。
况且,这每年两千万的军费,国库如何承受的住。
所以用政治谈判,才是唯一的选择。
接下来,许多旗人大臣纷纷上奏两宫太后,奏请成立新班子和俄国人谈判停战事宜,以恭亲王奕为首。
而后,太后就问总理衙门大臣的田雨公和文祥,是否有必要准备和俄国人的停战谈判。
田雨公和文祥皆表示反对,说这样只会让俄国人低估我们的意志。
顿时,有旗人大臣质问道:“几年之前,英法联军打进京城那一幕,忘记了?真到了那一天,你们二人承受得起这个责任吗?”
“和俄国人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了,国库已经难以为继了,如果再打个两三年,越打越大的话,国力是否能够承受?”
因为经过了几波的杀戮,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公开反对苏曳了。
所以,只能用另外的政治名义。
而一旦开启谈判路线,某种程度上,也就是否定苏曳的战争路线。
如果未来这一战真的输了,又或者演变成为延绵几年的大战,那他们的立场就能获得主动权了。
随着冬天的日益临近,他们的主张也仿佛越来越正确。
胜利的希望,也仿佛越来越大。
……………………
慈安太后又去当时和苏曳的拜堂的私宅了。
此时,正在和真真一起用餐。
“真是愁人,这群人一点都不消停。”慈安道:“最近老六和老七的福晋,还来拜访你吗?”
真真道:“好久没来了,外面旗人骂得难听,听说恭王对六福晋发火了。”
慈安道:“哼,他们这对兄弟,都没什么出息。”
她口中的这对兄弟,就是指奕和咸丰皇帝了。
真真道:“现在他们闹得还不凶,还不敢公开闹,但如果寒冬到来,两军停战,把战事拖到明年的话,那他们就会公开站出来闹了,甚至又会再一次站出来反对我们家王爷了。”
“真到那个时候,就希望西太后不要有其他的念头。”
慈安道:“她大概还不会如此不智吧。”
真真道:“谁知道呢?她心中可是藏着恨的,而且京城中,荣禄和景寿加起来的军队超过了六成,这可是她能指挥得动的。我们王爷的军队要么在西北,要么在黑龙江。”
慈安道:“如果打不赢的话,战事拖到明年的话,我们的那位爷还会回来吗?”
真真一愕。
太后娘娘,您也这样称呼吗?
真真道:“如果真拖到明年,那王爷大概率不会回京,会一直呆在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