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高烧不退,额头的温度烫手,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烧红的热汗。
兰花豆没有用,无可奈何之后,他力气大单手将大圣扛上铺位,尽量让他的身体保持平躺。
豆子不会降温治病,他束手无策只晓得用蛮力撞开阿丽丽脆弱的房门,他大呼小叫喊阿丽丽出面医治大圣的怪毛病:“老大,大圣发高烧了,怎么办啊?”
兰花豆慌头慌脑,一点儿也稳不住神。
“我怎么知道啊?”一点小事也总是喜欢麻烦她,阿丽丽以一招河东狮吼反怼没得用的小豆子。
“不是我,是大圣,大圣他生病了!”兰花豆来不及过多的解释,他立刻将阿丽丽推进大圣的房间。
“老大,别转了,转得我头晕!”兰花豆坐在一边,眼见阿丽丽来回踱步走,他烦得脑壳疼。
“大圣身体不好,我心里烦嘛!”阿丽丽因为忧心生病的大圣急得在房间里乱发脾气,老板娘给了阿丽丽一个乡下人治病的土法子,阿丽丽感激不尽拜托老板娘烧了一大锅海盐水,阿丽丽端来一盆温凉的盐水解开衣物替大圣物理降温。
大圣熟睡的样子如此的惹人怜爱,阿丽丽瞬间对他起了坏坏的心思,手心痒痒的忍不住摸了他一把。
“老大好这一口啊!”此事没能逃脱兰花豆迷人的小眼睛,豆子迷之微笑,他蹲在角落里的表情瞬间亮了。
阿丽丽对大圣的关心超出友情的范围,她甚至比起自己对大圣百倍贴心,因为这样一段妙而不可言说的场景,兰花豆一个人龟缩退到墙角根默不作声。
大圣的灵体藏纳的灵魂破壳出窍,他被章鱼腿的强力吸盘吸进一个素不相识的时空漩涡,灵魂大圣对周遭陌生的领域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皮惊悚。
白晶晶恼羞成怒将大圣吊起来打,大圣没有防备掉入踩空的陷阱,遭到了白骨精的伺机报复。“记忆,为什么不拿走我的记忆,你眼睁睁看着我这么痛苦,为什么你做不到?”
大圣前世今生的魂魄发生意识上的错乱,他爆炸性疼痛的颅腔被此起彼伏的精神负压压榨,他间而被迫成了代替至尊宝死亡的替死鬼:“你杀了我吧,我恨不能早点死在这儿!”
“如果我的死能够拯救至尊宝的无情,那么我宁愿去死,只求你给我一个安乐吧!”大圣面色潮红,口干舌燥,体表的温度急剧上升,他动荡不安的手臂打断阿丽丽擦洗的动作,他心惊肉跳地扳动着压力山大毛骨悚然的躯干。
大圣就像被缚的蠕动的蚯蚓在床板上扳来扳去,他在空无一物的幽境中努力挣脱张牙舞爪的鬼月。
鸿毛事事了如指掌,大圣长眠不起的关口,他单手提袍脚蹬白靴蹭蹭冲上二楼的房间治病。
门边上传来扑通一声响,鸿毛吃完生滚粥嘴巴一抹,他拿上手摇的葵扇模仿青蛙蹦蹦跳,一蹦一跳蹦到大圣的房门口。
知道事情紧急,阿丽丽没有废话一句,他急忙给鸿毛他老人家腾地:“大师,你快看看大圣,他发高烧了?”
“滚到一边玩去!”兰花豆真是找打,占着茅坑不拉屎,鸿毛大仙明确地赶他走。
兰花豆没有眼力劲,挡在一个路中间,鸿毛一个高抬腿将他踹上一脚,他踩着令人咋舌的健美腿摇动扇面闲步大圣的床畔。
“乌龟王八蛋,就知道欺负我!”兰花豆被一个老人家打倒在地,没头没脸睡在地上骗赖,他就像一个没有翻盖的四脚龟。
“这原是一本封禁的小说,我不应该给你看的,执念之深害人无穷啊!”鸿毛给他大圣赏玩品鉴的小说施行了咒怨之术,那些妖里妖气的怨灵趁其不备偷偷钻进人脑里,现在它们不断挑唆大圣顽固不化的神智与心智。
老板娘是青蛙系的一张脸,上圆下胖,头上长了一个大大的青蛙脑袋。
凸出的蛤蟆眼长在头顶上,她听见响声一个人好奇地趴在扶手那里张望二楼大圣的房间:“这个剃度师父跟个神经病一样一个人自言自语,口里像蛆躁不晓得说些么事?”老板娘怀疑鸿毛是六角亭精神病院里偷跑出来的神经病,都说好奇害死猫,老板娘心脏打波点鼓再是不敢偷瞄小帅哥的腹肌。
大圣头疼发作,辗转反侧,鸿毛单手诊脉,翻看他红血丝涨红的眼球。
“你呀,不能饶人,也饶不过自己……”诊断病情的人却说出模棱两可的话来,阿丽丽误会自己的听力出了状况,大仙既然与空气中的粉尘对话,她急忙勾弯小指头扣了扣堵得死死的耳朵眼儿:“大师,你在说什么呀?”
春三十娘屡教不改,她执着发欲:“难道我就不应该恨吗,他爱上了我的师妹,还勾搭了别的女人,这种男人就应该立刻去死!”春三十娘不停的用皮鞭抽打大圣还用脚去踹他,她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恨怒。
鸿毛大仙血糖飙升,高血压发作,难得的是大圣还在另一头世界里受苦,他尽量心平气和地保持与春三十娘的冷静对话,他劝春三十娘该收收心了:“他不是至尊宝,至尊宝已经死了,他死在了五百年前,你不要再缠着他了。”
至尊宝一向自诩为情种,生平沾花惹草,徒惹是非,白晶晶面目全非又岂能放过:“臭秃驴,你懂爱吗,你明白我的恨吗?”
大圣在那边能听到大仙细微的声音,他卑微的和外面的鸿毛通话:“我没有惹到她们,是她们故意惹我的……”
“惹到了她,也是你的错!”鸿毛大仙凡事看得明白,不会张着一张口瞎说话。
大圣依旧在无止境的黑夜里被吊着,两妖好动手好暴力,为了减少自己的挨打次数,他识趣地闭上琐碎的嘴巴。
鸿毛劝白晶晶要修身养性,养怡惜福:“五百年前的因,结五百年前的果,因果相报,他已经还清了。”
紫霞仙子凶狠异常:“他要在现实世界中觉醒,我们就势必在噩梦中猖狂。”
鸿毛跟她们两个商商量量,他劝紫霞仙子放下对小情小爱的执着:“他现在是孙大圣,他不欠你什么了!”
“跟你们这帮妖怪讲不通,我不想开口废话了!”鸿毛磨破嘴皮子,不肯再讲一声废话,作为一名正直的神仙他跟一帮妖精真是没有共同语言。
作为连接两个世界的共同体,大圣身心受挫,连番欺压。
大圣作为妖怪的人质现在还捏在妖精的手里,谈判专家们还想再交涉一下,话题终结者鸿毛大仙不愿意了,他直接出手终止了双方的谈判合作,要的就是爷们的霸气。
兰花豆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拍拍冬瓜大的脑袋:大师,你干嘛一个人自言自语,你是在跟空气对话吗?”
“你他妈才跟空气对话呢,你没看出来吗,我在跟大妖怪谈合作,结果我跟她们谈崩了,我现在要救大圣脱离虎口,你别再来烦我……”鸿毛大仙是个嘴炮,豆子立刻滚得远远的。
当神仙的大都心胸狭窄,鸿毛压不住胸膛一大群奔腾而过的草泥马:“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不怕妖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鸿毛大仙替队友蠢蛋的智商捉急,他被迫使出一套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绝学狮吼功:“你们两个人的能耐有限,大圣现在已经被书灵缠上了,我再想办法跟她们斗智斗勇,如果你们两个不想他死的话就赶紧给我闭上嘴?”鸿毛大仙被搞发怒了,他发出最后的一张通牒。
“保佑大圣大难不死,保佑大圣笑口常开!”阿丽丽和兰花豆对视一眼,为了保证大圣的生命安全,他们俩又神神叨叨地念经祈求佛祖的庇佑。
“嘛呢叭咪吽!”鸿毛单手摇动一柄金葵扇,他伸手一招就解决一盘小菜,鸿毛一扇子熄灭大圣骨魄里嚣张的怨灵。
伴随着一群小喽啰们的解决,随之而来的变故又出现了。
“小说作者在写书时将怨憎,愤懑,疯狂,崩溃这四大恨都带了进去,渴望的种子越大它就会生根发芽,直至魔气冲天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鸿毛大仙谈虎色变,说得一脸邪乎。
兰花豆不怕死,胆量大得出奇,他在鸿毛大仙的神经线上踢踏:“你为什么没有被魔气感染?”
鸿毛义正言辞,理正僧袍,端正坐姿:“因为我是一个和尚!”
恕兰花豆脑子笨,他不敢苟同鸿毛的片面之词:“不明白!”
“我不明白?”阿丽丽想不通病毒感染与一个和尚有什么区别?
鸿毛站得腿好酸,他屁股垫高爬上床尾,他与大圣挤着一点坐,他翘着胯子高谈阔论,一点也没有一个神仙该有的样子:“这么跟你们说吧,我呢就是平常贪点吃好点色,但我并没有破戒,你们懂了吗,我本质上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再加上我修为高深这区区一点诱惑引诱不了我淡泊名利的情操!”
兰花豆酸溜溜地数落着胆小如鼠的毛耗子:“原来你只敢想,不敢做!”鸿毛胆敢鼠模鼠样的意淫,不敢真正做到辣手摧花,兰花豆一脚踩中了米耗子的老鼠尾巴。
鸿毛摸出荷包里剩的一点点鱿鱼丝丢进嘴巴:“我就是心里面想想,我没有大圣那么多层出不穷的欲念,所以书中的那些欲灵关不住我,我也进不去!”
“梦想有多大,欲望就有多大,欲望得不到满足,那小子强烈的欲望迫使他尽早进入书渊,沉迷于各种纷呈异彩的粉墨江湖。”鸿毛一口包下鱿鱼丝的碎渣子。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到头来不过是黄粱美梦,无论多大的痛即使在现实中活着也总比在梦幻中死去要好。”人活在世上是来受苦的,不是来享福的,鸿毛感叹着人生的不容易。
“人类的欲望太多,心底的根须会繁衍出新的欲望,欲望再滋生出欲望,无穷无尽的欲望最终会吞噬人类薄弱的灵魂。”鸿毛坐在床边上当起老师父,他开启一门有一说一的教学模式,教训这俩个懵懵懂懂没有开悟的小鬼头。
鸿毛口里的大道理没完没了,他老人家的视线慢慢投向患有沉睡魔咒的大圣:“你的外表看起来非常坚强,但实际上你比正常人还要脆弱,你故意装作坚强的一面给我们看,因为你承受过风雨,所以你不希望你的小伙伴跟你一样承受风雨,你总是掏心掏肺掏心窝子的对大家好,却苦了自己一个人想买又不敢吃,我们胡吃海塞专挑好吃的吃,你接过大伙吃剩的菜汤拌了一坨冷饭吃了,我至今还记得你大口包饭就像饿狼几辈子没见饭似的!”
大圣犹如鸿毛的再生父母,鸿毛忆起昔日种种恩德,不禁潸然泪下,他剖心剖肚的喧哗之词朴素动人,说得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鸿毛的言辞十分打动人心,阿丽感激得不知道说点什么为好,携同兰花豆一个劲儿的泼辣滴泪。
“……!”大圣咳嗽三声渐渐地从冗长的睡梦中苏醒,摆脱乘胜追击的利爪的大圣气色红润有光泽。
“你小子幸亏有我,否则你早就死在了梦想的坟墓里!”鸿毛救了大圣以后便轻声下楼,他阴云密布的眉眼就像乌云变色一样黯淡无光。
“我什么时候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无论在人前在人后掩饰得多么无欲无求,但也掩盖不了大圣心底里搅动风云的梦,每当午夜梦回会为了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崩溃,大圣的所思所想引导着某种力量断断续续涌进他的脑浠。
鸿毛心如古井,灰身灭智,走下楼梯的同时又忍不住哼了一声:“忘记从头再来!”
“澹泊明志,宁静致远,只有神仙才能做到,我只是一个俗人,我不平庸,我足够优秀,我敢于竞争,生活在俗人俗事里,像我这样的有很多个!”大圣不放弃梦,不抛弃梦。
鸿毛平心而论,他嘶哑的嗓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适当的放下可以减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