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屿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倏地扯唇冷冷一笑:“您不用要死不活了,我答应,但既然您的眼里只有他一个儿子,你我情意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你和他,都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活在一个只有感情是奢侈品的世界里。
苏稚杳在雨声中醒过来。
这场蓄势几小时的雨不太小,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噼里啪啦地响。
她打着呵欠懒洋洋坐起来。
眨眨眼,看到男人就蹲在她的面前,西裤下一条腿曲低着,不知是一直在旁边看她,还是刚过来。
“回家么?”他问,嗓音含着点不明朗的低哑。
苏稚杳揉揉眼睛,惺忪地看着他:“几点了?”
“十点。”贺司屿说。
竟都已经这么晚,苏稚杳微微一惊,眼里浮出一丝丝过意不去:“你在等我睡醒?”
她好像很怕耽误他,迷蒙的双眼露出为难,贺司屿就没说,给了她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有工作。”
苏稚杳目光向上,纤长的睫毛抬到最高,瞅了眼天花板上暗兮兮的灯,懵懵的,还不大清醒:“那你们公司,是停电了吗?”
女孩子刚睡醒,鼻音有点软。
贺司屿不由抬了下唇角,扶她起来,顺着她话说:“嗯,没钱缴电费。”
双脚落地站着,血液回流,苏稚杳浑浊的脑子渐渐清明,这句话倒是反应过来,低哼回怼:“你是要破产了?”
贺司屿在这话里顿了一顿,看着她弯腰收拾茶几上的东西,再挎上包包准备回去。
尽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的眸子显得有些深沉,突然他低声问:“如果有一天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么?”
他问得太突然。
苏稚杳当时怔住了,愣到忘记回答。
回梵玺的路上,贺司屿在开车,苏稚杳靠在副驾驶座,一路都没人说话,车子里静得有些诡异。
苏稚杳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低郁,他心里似乎压着什么事,但他总是不愿表现出来任何情绪。
就像今晚她忽略了他那个问题,他也不会追问她第二遍,过就过了。
可明明他就是想要听的。
在电梯间等待时,苏稚杳琢磨很久,忽然轻声唤他:“贺司屿。”
“嗯?”他低头去看她。
苏稚杳仰起脸,望着他笑:“在你办公室睡觉的时候,我梦到我成名了,演奏会场场爆满。”
她的笑总有化散阴霾的作用。
贺司屿眼中挂起淡笑:“难怪睡得不想醒。”
苏稚杳不理他的调侃,歪着脑袋,怕太矫情因此话说得扭捏:“路上我认真想了想,以后我努力努力,应该能养得起你。”
表达完意思,她磨不开面,先一步迈进了电梯。
贺司屿眸光微烁。
不管她是不是真心话,也许只是哄哄他,但他当时下意识凝皱的眉眼,确实慢慢舒展开。
见他迟迟不按楼层,苏稚杳瞅他两眼,抿抿唇,按了下次顶层。
贺司屿带着疑问:“不住我那?”
女孩子得矜持,要她住回去,怎么也得他先开口,苏稚杳这么想着,轻轻地含着点娇嗔:“哪有人刚在一起就一块儿睡的”
“你昨晚睡得不是挺舒服?”
“”苏稚杳脸一热,嗫嚅着抱怨:“昨晚我那是、是喝醉了,你趁人之危。”
昨晚的情况不能细想,容易想到脸红心跳的画面。
电梯门向两侧打开。
苏稚杳立刻迈出去,一刻都不犹豫,否则显得她多想跟他睡。
她按密码,察觉到男人徐徐跟到她身后。
苏稚杳抿着笑,故作不懂地回头问:“你还有事吗?”
"
贺司屿唇边微不可见地掠过一瞬不拆穿的笑,平静道:“看你进去。”
他太不解风情了。
苏稚杳瘪了下嘴,慢吞吞按密码,按到最后两位数突然停了,面不改色:“我忘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伸到眼前,帮她按完了最后两位数,门锁嘀地一声,开了。
苏稚杳讷了好长一会儿。
在心里骂他千百遍后,咬牙切齿地想,她再也不去顶层了。
苏稚杳狠狠瞪他一眼,带着怨气一把拉开门,刚甩脸走进去一步,就被他扯出来,拽进怀里。
使坏的男人笑声低低的,声音温柔,从头顶沉下来。
“今晚陪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