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松弛了眉宇,双手也渐渐聚拢在了一起,似有摩拳擦掌的动作。
没过一会儿,她的脸上也绽出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齐麟观之,眸光逐渐有了嫌弃之意,对于他的镇北王妃,他别的不了解,但每每想要发下神经前的神态,他还是很了解的。
想来,他这位镇北王妃现下应很兴奋,女人一旦兴奋起来,那绝对是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甚至大话连篇,绝不输男子。
“齐麟!”她突得将胳膊搭在齐麟的肩头,“我想过了,以后我们就一枪一剑闯江湖,杀他个天昏地暗,鸟兽无声。”
“届时,你我斩尽天下不公,留得美名远扬,然后,我们泛舟江河,过他个一世逍遥!”
齐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频频摇头,他还果真提前预料到了沈安若的心思。
“我说,我很介意你被这么多男人看着,你没听懂吗?”
沈安若搂住齐麟腰身,左手朝阁外迎手一摊,“这都不重要...我们先说一说去哪里?听说,西边的匪患尤为猖獗,不如我们就先从西边下手,为民请愿,除暴安良。”
阁中的六十四人见状,各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有几人似想拦住两人去路,沈安若察觉个别人的用意后,朝其频频拱手,“各位,各位,我乃镇北王妃沈安若,亦是顾侯的嫡传弟子,日后江湖相见,还请各位多行方便,多行方便啊。”
六十四人闻言,骤然惊眸,相互对望不断,他们又怎敢相信,堂堂镇北王妃居然能这般天真可爱...
可,齐麟是镇北王,眼下要带走自己的王妃,这也是合情合理之事,他们又要如何阻拦呢?
“各位,今日我沈安若来此,虽是无心之举,无意闯入,却也碰巧遇到了各位大侠好汉。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万般相见皆是缘,今日一见我等也算是朋友了。待到日后,我与夫君齐麟行侠仗义之刻,还请各位多多帮衬,多多帮衬啊...”
她还真就又有模有样地说着大言不惭的话,然而,似乎也没人觉得她在大言不惭。
毕竟,‘凌霄派’也曾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她与齐麟作为‘凌霄派’的传人,也该行侠义之举。
就这样,两人畅通无阻地走出了“云阙阁”,沈安若也愈发兴奋,雷语不断。
什么挑贼寇,灭匪窝,甚至覆灭一江湖门派的话,她都已陆续言出。
更在抖了个激灵间,言出齐麟可以利用镇北王的身份,剿灭天下贪官污吏...
齐麟生无可恋地听着,期间他还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一个聆听者,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回想,他曾如沈安若一样,对着柳霖霖说着狂言妄语,才觉柳霖霖实属不易。
身为聆听者,最难的不是聆听,而是,不被一些狂言妄语洗脑照做。
要时刻明白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更要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绝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心绪。
“沈安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错的…很多规矩也是在确保权贵和站在权力巅峰之人的特权呢…这些所谓的“规矩”往往也会成为他们维护自身地位的工具。”
面对齐麟突如其来的一语,沈安若顿时驻足,持以呆眸,“夫君...这是何意?”
齐麟,语重心长道:“方才‘云阙阁’内的那些江湖人之所以会言出‘江湖规矩’,全因‘江湖规矩’能利于他们杀人,也能利于他们自保。正因为有了‘江湖规矩’,江湖人才耻于围攻一人,才会去遵守一对一的格斗模式。如此一来,处于顶峰的人也会永远在顶峰;无法超越的人,也会永远在底层。”
“就拿秦楼楚馆来说吧,为何里面的姑娘和花魁都要去取悦男人呢?因为,她们赚不到银两就会被责罚,甚至会被鞭打。久而久之,赚取银两,取悦男人也就成了一种规矩,或是生存下来的出路,她们会忘记原本的一切,被环境污染身心,卖力去服侍他人...沈安若,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是否也和秦楼楚馆一样,有着一个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的规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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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规矩,为何很多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处于底层的人又为何难以翻身呢?就算你一生劳作,劳心劳力一辈子都始终无法改变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难道,你没觉得这一切都很有问题吗?”
“沈安若...我记得你最痛恨世俗对女子的苛刻,也最看不惯所谓的规矩...如今,你又怎会痴迷在这些规矩中,还有所贪恋呢?”
“你方才所言,好似对自己现下所拥有的身份满意得很啊!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出来了!沈安若,你难道不知你终会被所谓的身份与规矩害死吗?!”
“夫君...你这是生气了?”沈安若似乎已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因为齐麟平日里根本就不会与她说这么多话,更不会越说越声重,“如果...如果夫君不喜,我以后不再来‘云阙阁’了...好不好…”
“沈安若,这是来不来的问题吗?你真觉得只要不来‘云阙阁’就能逃脱掉世间的万般规矩了吗?!”齐麟似已更加气愤,“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从今日起,齐家所有的商铺和王庄皆由你来打理,不得偷闲!”
“不是...”沈安若见齐麟说完便继续前行,只得委屈巴巴地小步追上,“夫君就不怕我把齐家的家产全都败光吗?”
齐麟,甩袖道:“败光就败光,我齐麟什么日子没过过,就算是一无所有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