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惊恐的梦境中醒来已经是湘北对战陵南五天后的事了。
监护仪器的声音伴着窗外雨水敲打玻璃的声音时远时近地传入我的耳朵里,久卧的虚弱感让我好像感觉不到躯体的存在,即便是呼吸都是一种煎熬,睁开眼睛的瞬间几乎用尽了我身上残存的的所有力气。
房间里的光线有种湿答答的阴暗,让我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间……是天空尚未亮透的清晨,亦或是即将黑透的傍晚?
眼尾的余光可以隐约看到一个人趴在我的床边,是百枝还是叔叔?我努力想睁大眼睛看去,一个模糊到像一团雾气一样的影子慢慢填满了我的视线。
爸爸……
我看不清楚他,可我知道是他。
因为,空气里除了消毒水的味道、雨水的味道……还有爸爸身上的味道。
那种淡淡的、温暖的烟草味。
是爸爸……
他回来了……他从非洲回来了。
我又想起了站在大巧寺前被其他男人牵着手的已经怀有身孕的妈妈……
原来爸爸瞒着我,自己孤单了这么久……
孤单了那么久的爸爸终于回来了。
他就那样安静地趴在我的床边,凸起的脊背看起来瘦了好多,侧埋在臂弯里的脸朝向我,呼吸听起来均匀而深沉。
即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是这般紧张地蹙起。
我定定地端详着爸爸的样子,喉咙因为心情的酸涩而变得又紧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