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无奈过江再谋生

耿正说:“还是锁上的好,免得这无主的房子过早地荒废了。那样,即使两、三个月以后张伯伯真得来了,也不太可能看到咱爹写的留言了。”

耿老爹赞许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然后,父子们仰头望望二楼上紧闭着的窗户,看一眼已经没有了院墙和院门的小后院儿,痛心地想一想为父子们南下立足而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老朋友——那只高大的黑灰色毛驴和它拉的那挂再熟悉不过的平板车,一阵说不上来的悲切感一瞬间涌上了大家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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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耿老爹拿起扁担,对耿正兄妹三人说:“走吧。估计等着渡江的人不少呢,咱们得赶早。”

耿老爹挑起箩筐,耿正兄妹三人各背起一卷行李,踏着坑坑洼洼的泥泞路,异常艰难地一步一步朝着汉口镇东南方向的长江渡口走去……

当日头缓慢地移动到中天时,耿家父子四人终于来到了长江渡口上。到了这里才发现,渡口上排队等待过江的人非常多,全部都是锅碗瓢盆拖家带口的,但秩序尚好。父子四人顺序排到队尾,疲惫地靠在行李上歇息着。此时,久违的正午艳阳不适时宜地放射着炙热的光线,更让逃难的人们感到异常的心力交瘁。江面上,几艘渡船不断地往返送客。前面的人们陆续上船了,后面的人们就顺序往前挪一点儿。疲惫不堪的人们有的靠在自家的行李上打盹,还有的干脆就铺一点儿草席什么的躺在潮湿的岸边睡着了。

不远处,官府正在组织几百号人的队伍在前几天发生决口的地方重新打桩筑堤,劳动的口号声此起彼伏,但听起来却不免让人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悲壮感觉。想着肆虐的洪水给汉口镇造成的巨大损害,耿家兄妹三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用美丽这个字眼来形容眼前的这条滔滔大江了。他们只是有点儿麻木地坐在长江边上,无奈地望着眼前仍然还非常宽阔的江面,耐心地等待过江。虽然“耿记粮油零售店”的一切依然还那么清晰地留在他们的心里,甚至有点儿不相信她已经永远地消失了,但他们必须得面对这无情的现实,必须得在炎热与疲惫中经过漫长的等待,渡过这条无情的长江去。因为爹说了,他们的希望只能是在江南了……

耿老爹关照兄妹三个是否吃点儿干粮,大家都摇摇头。他又说“那就喝点儿水吧,别上火了。”

于是,大家都喝了点儿水继续等待。

在日头偏西的时候,终于轮到耿家父子们上船了。由于想要过江的人太多,船家为了多赚取渡运费,就尽量地满载运渡,所以渡船上显得非常拥挤。好在时间不长,就顺利地渡过去了。

下了渡船就到了武昌镇的境界了。武昌镇实际上比汉口镇还要繁华得多,只是最近几天渡江过来的人太多,估计已经是不堪重负了。走出渡口后,耿老爹向一位黑红脸膛,壮壮实实的脚夫打听:“请问,附近可有客栈可以借宿吗?”

这位脚夫连连摇摇头,说:“没有没有。甭说附近了,就是整个武昌镇上,所有的客栈恐怕也都已经住满了!”

看看父子四人肩挑背扛的疲惫模样,脚夫又说:“可需要我去招呼几个兄弟替各位往哪里送一送行李?”

耿老爹忙说:“谢谢,不用了。您去忙吧!”

脚夫转身走了。耿老爹抬头看看天色,对耿正兄妹三人说:“天儿快黑了,咱们得赶快进镇,无论如何也得寻找到一个可以临时栖身的场所!”

父子四人一路走来,沿途看到很多从江北渡船过来的人,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灰头土脸的。他们有的坐在路边的简易饭摊边上吃面、吃米饭,有的坐在路边啃吃干粮,更多的人干脆就将随身携带的铺盖卷沿街边展开倒头睡觉了。

耿老爹对耿正兄妹三人说:“咱们再往里走一走试试看,如果实在找不到可以借宿的房子,就先找个有饮用水的地方想办法熬点儿粥,吃点儿干粮,然后咱们也来个露宿街头。好在现在天气并不凉,咱们人又多,轮流照看着点儿,先歇息一晚上也无妨。”

于是,父子四人继续往武昌镇的中心位置走去。一边走一边打听,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勉强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