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伶牙俐齿的荣筝变得迟疑,她似乎在努力给这个梦境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梦见一棵特别特别大的枇杷树,还有他背对着我……”
“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可能是太馋枇杷了。”
“……”
陶眠不免扶额。
“大概是照骨镜不想让你一下子接受太大的冲击,所以决定缓缓来吧。”
仙人让徒弟不要急。寻回记忆这种事,本来就是逆光阴而行,会消耗大量的气血。
荣筝点点头,魂不守舍的,似乎仍然沉浸在照骨镜的梦中。
陶眠也随她,不再过分劝阻。
反正拦是拦不住的。
仙人自个儿规划得很完满,照骨镜再怎么慢,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荣筝补完记忆。
这是徒弟自己的私事,他这个当师父的,就不要插手了。
管东管西的,招人烦。
当然,也不排除懒的因素。
晚饭后,荣筝游魂似的飘回自己的卧房,陶眠烧了一壶热水,兑在盆中的冷水里面,再把碗筷盘碟依次放进去,慢悠悠地冲洗。
今晚荣筝决定早早睡,属于她的那半活计,陶眠就代劳了。
他洗过碗筷之后,又净了手,才回到寝房。
夜深人静,陶眠把枕头旁边放着的一本经书拿在手中,翻开已经翻了五十次的第一页,竖着读了两列。
仿佛被人一拳击中脑袋,陶眠倒头就睡,书册落地而产生的气流刚刚好把烛台的火扑灭。
没成想,原本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小陶仙人,竟然也被拖入了照骨镜的梦。
他看见一大片浓雾遮挡在眼前,远处的景象朦胧不清,但耳畔时不时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似乎是在闹市之中。
陶眠心下惊奇,他两手拨开云雾,终于,市井的繁华之貌如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他作为外来的客,误闯入这未知的地带。
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拽住他的衣摆。陶眠低下头。
一个只到他大腿的小姑娘拽着他的外衫。她的脸蛋灰扑扑的,衣服也格外宽大不合身,大概是她从哪里捡回来穿在自己身上。
衣服的颜色同样是没什么生机和活力的灰。灰蒙蒙的衫、灰色的脸蛋,再加上发育不良的身高,这让小孩像个偷偷穿了人类衣服的灰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