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桃花山的弟子,不管在山外如何,在山内的时光,总是像脑袋被门夹了似的,整日傻乐,开心极了。”
“……”
师姐,倒也不必这么贬损自己和其他几位师兄师姐。
“但这不怪你,你别自责。”
“我其实……没有多么自责。”
楚流雪的安慰仿佛只是走个形式,根本不在乎对方会如何反应。她接着刚刚的话说。
“你之所以像这般心绪不定,神识难安,是因为,你的一切都是错位的。”
“……错位?恕师弟愚钝,未能明白师姐的言外之意。”
“春日结果,秋日开花。夏日冰雪漫天,冬日烈阳灼灼。错误的时令出现了错误的景致,所以,你总是在追寻,总是在不安。”
楚流雪从自己身侧端上来一套茶具,给师弟亲自斟了一杯茶水。
茶烟依袅,温度沁润了紫砂质地的杯壁,将掌心也晕开了一片暖意。
感受着这温暖的触感,六船的神经也渐渐地放松下来。
“你和我们不一样,六师弟,”楚流雪浅浅地抿了一口茶,“我们肩负着各自的使命而来,但你不同。你遗忘了它。”
提及此处,这位悟性最高的女弟子幽幽地叹了一声气。
“你本该是我们之中最没有负担、最轻松的一个。可惜,造化弄人。追寻反而成为了你的使命。”
楚流雪这话说得足够含蓄,但六船在陶眠的弟子中不属于笨的,他明白师姐的话。
他有机会跟着师父游山玩水,仙法想学就学,不想学还能经营几个师父名下的铺子,随便耍耍,平安无虞地度过一生。
但六船的心和他的灵魂一样,始终是悬浮着的,未能落脚,未能生根。
担心过去的沈泊舟会不会卷土重来,而他这一缕残魂,在没有遗忘记忆的时候,又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