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六师弟的灵魂消散,而沈泊舟只是在扮演他,对吧,小陶。”
荣筝终于弄明白六师弟的来历,还有他到桃花山的前因后果。
她心想,小陶收的这几个徒弟还真是各有各的苦,惨得五花八门。
她如是询问陶眠,得到了后者肯定的回答。
“不错,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六船坚持叫他仙人师父,陶眠最初听到的时候,别扭极了。听到六船特意点出他的仙人身份,总有一种徒弟在替师父吹嘘的错觉。
但六船说——
“仙人师父给了我和师兄师姐们不同的名字,我们在你的眼中是不一样的意义。相应的,您在我们每个人眼中,也是独特的存在。
初遇那天,我便知,这是瑶天的真仙入凡。沙洲白鹤、池底游龙,不过是浅宿于樊笼中罢了。”
六弟子能拜入陶眠门下,看来也是有其机缘的。就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简直和他师父有得一拼。
被夸得眉开眼笑的陶眠怎么都想不到,六船见到他的第一面,其实是以为竹子成精。
“六船只有极少的情况才叫‘师父’,他说我听了‘仙人师父’这几个字,就知道是他,不是沈泊舟。”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在千灯楼撞连环时,他们周围的琉璃灯,几乎在一瞬间熄灭。
陶眠没出手,来望来不及出手,那就只有六船。
六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千灯楼的灯熄了。
陶眠说到这里,略略停顿,似是在整理情绪。
“小陶,”荣筝见他不言语,宽慰一句,“虽然你已经一千岁了,但是在徒弟面前哭,也是人之常情,尽管是理应成熟稳重的一千岁。”
“……话都叫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得不说荣筝的逆反式安慰偶尔很起作用,陶眠的伤感情绪,还真被她打散许多。
“小花,算上六船,我已经收了六个弟子。
收第一个徒弟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激动。那时芦贵妃还在,你没见过它呢,是只很威风的白羽芦花鸡,鸡冠红得像美人蕉的花。我抱着芦贵妃,来到溪水边,你的大师兄顾园,就被山溪送到了我面前。
你拜入我门中许多年了,有些事我也不瞒你。我最初收徒,有些功利的因素在。但除去这些,我依然喜悦。
……
因为太孤独了。”
“小陶……我记得大师兄来到桃花山的时候,你已经一千岁了。独自在山中过了一千年……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孤独,你是如何熬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