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子是火属性,年轻时,活泼热烈,也的确像一团灵动的火焰。

她在山上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话痨本性,从入山第一天开始,就叽叽喳喳的,脾气好大,一言不合就气鼓鼓地下山。

那时陶眠经常有被火焰灼伤之感,换成人话,就是他被话痨的荣筝吵得脑仁疼死。

现在徒弟的话终于少了,也是没力气说了。身弱之人气也弱,有时荣筝站在后面不出声,陶眠甚至意识不到她的存在。

荣筝对此心知肚明,但她还要打趣,说小陶,你又没发现是我。

陶眠不舍得伤心,他的任何沉重情绪,都会透过神态和气氛传导给荣筝,陶眠不愿徒弟负载他太多的心思。

他只有做,不去思考,也不去追问,只是做些事。

就像现在,他不责怪荣筝擅自跑出门,因为他知道对方一定会来送别元日。

“元日即将远行,我总要,目送一程。”

荣筝把手从斗篷的缝隙中钻出来,紧了紧衣领,又缩回去。

“原来目送他人是这样一种感觉?小陶你站在这里,又送走了多少人呢。”

“许多,太多了……”陶眠的目光也飘向远方,“有我的弟子,有村中的人,有短暂停留的行客。步行的,骑马的,赶车的……但留给我的,永远只是背影。”

师父——

小陶——

小陶道长——

仙人——

那些人口中道着不同的称呼,或长或短、或高或低的调子,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身影。

此刻冲破光阴,一一重现,又在他的视线中走远,直至天际。

“当我决定固守于此,也就与离别二字永远缠绵了。”

荣筝的眼底染上哀意,语调却轻松欢快。

“下一个是轮到我了么?我嗓门大,一定会给你留下毕生难忘的印象。”

“你么?你现在哪里也别想去,就乖乖在山里养老。我和神医他徒弟联系上了,以前开给你的那些药,他再叫人送来。”

“神医的徒弟?那个鼻涕甩到嘴里,会上树不会下树的胖小子么?”

“什么胖小子,人家早就是新一代神医了。”

“老神医呢?”

“西去了。”